曹操在离开刘备后,并没有直接去往洛阳。
当董卓让王子师牵马坠镫的事情从洛阳传出来后,整个大汉应该没有人认为董卓能在洛阳长时间待下去了。
很简单的道理,就算是大汉天子也从来没有这么侮辱过一位天下闻名的士人,可以说董卓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把关东的士人们都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别人能看得出来,曹孟德也没理由看不出来。
因此在离开青州后,曹操一路南下到了自己的家乡沛国谯县,这里有他的一个熟人——许攸许子远。
当曹孟德再一次看到许子远时,许攸也剩下的一口气了,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在历城县外中了李仁一枪后,许攸本来是有机会痊愈的,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许攸的身体再也没有机会好起来了。
鲍信死后,许攸拖着病体没日没夜地向谯县跑走,就是这一路上的颠簸,彻底地把许攸的身体摧毁了。
看到曹操后,许攸让人把自己扶了起来,曹操一脸担心的问道:“子远有话要与我说吗?”
“咳咳……”许攸咳了两声,马上就有人给他端来了一碗水,许攸啜了一口后,说道:“孟德这是从哪里而来?洛阳?还是青州?”
许攸这句话当然不是问曹操从哪里过来的,他还有后话。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董仲颖今年已有六十岁了,刘玄德不过三十一岁,你曹孟德今年三十九了吧?蹉跎了大半生,难道不想做些什么吗?”
说完许攸向曹操看去,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让曹操好生不自在。
“子远何意?”
“何意?”许攸嘴角翘了一下,说道:“我许攸和你不一样,我这种人本来就是要辅佐明主的,自己是长不成大树的。可是你曹孟德却和我一样,你是三公出身,身世就差袁本初一点,可是你前半生却一直甘愿当袁本初的跟随,你就那么甘心吗?”
曹操刚想说什么,但又被许攸打住了,好像看穿了曹操的心思一般。
“你是不是想说你家是宦官出身?怕是没人跟随?”
曹操的态度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又被打许攸骂道:“要论出身,董仲颖和刘玄德又有哪个能与你比,按照你的意思,他们两人岂不是要老老实实做一辈子武人,为了洛阳的那群公卿拼死拼活?”
“可是你看看现在?董仲颖竟然在洛阳当王子为他牵马坠镫!你曹操大概是想都不敢想的吧!比出身袁本初不比你高?可是刘玄德就敢为了自己的权势,将袁氏灭了满门,又有谁敢说个不字?出身,出身!真要是论出身,这大汉朝就不应该建立!”
可能是许攸说的话太用力了,说着说着许攸竟然又咳了起来,到了最后,竟然一口血吐到了地上。
“子远?”
“孟德,你也看出来,我已经不行了,这么些天吊着这条命就是要见你最后一面。这大汉朝看起来是要完了,日后便是天下乱,群雄逐鹿的时代,你曹孟德为什么不争一争呢?”
曹操上前问道:“子远以为我要从何处起兵?”
“汝南!你曹孟德服侍了袁本初半辈子,用一下他的遗泽也是应该的!孟德家中兄弟众多,这些人都将成为你的助力!”
正在讲话时,照顾许攸的一名曹家家仆端着一碗熬好的草药走了进来,说道:“子远先生,该用药了。”
曹操起身走了过去,把药碗接了过来,一边喂着许攸,一边说道:“只是家父可能……”
“呸!”
许攸突然将放到自己嘴边的草药一把打到了曹操的脸上,喘着粗气大骂道:“那就活该你曹孟德有一天会被人压在头上!”
说完之后许攸无力地瘫了下去,却向曹操招了招手,等曹操凑近后,许攸悠悠地说道:“孟德以为袁本初本死的冤不冤不枉?”
曹操有点糊涂,不知道许攸为什么又说起了袁绍的事情。
“袁本初死的一点儿都不冤,当时他招外兵入洛,难道真的是为了除宦吗?就像孟德所言,两名狱吏既可办好的事情,为何要招外兵入洛?不过也是为了他们袁家罢了,甚至于袁本初还想过借着外兵的威势把何遂高拿下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孟德勉之!”
说完许攸就晕了过去,曹操连忙喊人进来,他自己却走出了屋子。
曹操走出房门后,朝着院中一人说道:“这些日子麻烦子廉了。”
“大兄,你想怎么办?”
曹操看了那人一眼,说道:“如果去求父亲的话,他必不会答应,所以我想借子廉的家财一用。”
曹操对面那人名叫曹洪,乃是曹操的堂兄弟,都说汝南袁氏天下仲姓,但是曹操所在的沛国曹氏也不是一般人家。
真实历史中的袁绍为什么没干过曹操,就是因为袁氏被董卓在洛阳杀了,袁绍和袁术又互相看不起,又把本身的势力的分出了一部分。而曹操则借着诸曹夏侯一步一步地把局面打开。
曹操一开口就向自己要钱,曹洪心中有些不悦,面露难色地说道:“大兄不妨问一下伯父,伯父家财何止十万贯,只要掏出一成就够大兄招几千人了。”
曹洪话音刚落,曹操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曹氏宗亲中,曹洪和曹操很是亲近,不然也不会将许攸托付给曹洪,唯一的缺点就是好财。可能是小时家中穷困吧,长大之后的曹洪对官位不甚上心,就是一门心思搞钱。
眼见曹操脸色变了,曹洪说道:“不是我不给大兄,只是家小业小,实在没有那么多的钱财。”
“子廉的意思我明白,不必过多解释,父亲之前花了一亿万买了一个太尉,没有理由让子廉掏这个钱。”
“大兄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曹洪有些难为地说道:“大兄知道许子远在我家中待了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之中的衣食住行都是由我负责的,还有为了治他费了不少药物。”
说着曹洪掏出了一卷竹简向曹操递了过去,那是这些时日的账本。
最后曹洪又说了一句。
“这件事我没有向伯父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