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劫雷与玄尘的金色长矛相撞那刻，天罡山顶像被投入了一枚光弹。
刺目的金红光芒炸开时，玄尘耳中先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不是天地，是他识海里那道禁锢阵纹的崩裂声。
他能清晰感觉到，暗金劫雷里裹着的天道意志正顺着长矛倒灌。
那些带着规则棱角的力量撞进他经脉时，竟像雪落沸油般滋滋作响——是他新觉醒的混沌灵力在吞噬。
星图在识海疯狂转动，每一道阵纹都张着贪婪的口，将劫雷碎片嚼碎了混进自身脉络。
系统面板的红光刺得他眉心发疼，可那行血色小字【吞噬进度：天罡天罚阵（本源）——3%】却让他喉间溢出笑。
\"疼么？\"身侧突然响起清冽女声。
青鸾的涅盘火焰在他背后凝成半透明屏障，火舌舔过他后颈时带着几分灼意。
她的指尖虚虚按在他命门穴上，能摸到那里跳动的脉博——不是人的心跳，是阵图活过来的震颤。\"你体内的混沌气在啃噬天道规则，可规则也在反啮你的灵基。\"
玄尘偏头看她。
青鸾的身形比昨日更淡了些，火红色的衣袂间能隐约看到山雾的轮廓。
这是她吞噬南明离火时埋下的代价，每次护他渡劫都会加速消散。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指尖，火焰烫得他掌心发红，却让他想起三日前在归墟边缘，这团火为他挡住道种反噬时的温度。
\"怕么？\"他反问，嘴角还挂着劫雷余波震出的血珠。
青鸾的睫毛颤了颤。
她望着他眼底转动的星图，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疯狂与清明——像混沌海中心的漩涡，既吞噬一切，又清醒地计算着吞噬的轨迹。\"我怕的不是你被规则同化。\"她轻声说，火焰屏障突然收缩，将两人护得更紧，\"我怕你最后会发现，自己想要的自由，不过是另一重更隐秘的规则。\"
山顶光雾突然翻涌。
玄尘的瞳孔骤缩——是劫雷的余波里裹着空间裂缝。
那些漆黑的裂痕原本正顺着山体蔓延，却在触到光雾边缘时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寸寸崩解。
他能听见系统的警报声里多了道新的杂音，像某种古老存在被惊醒的低吟。
\"看！\"山脚下传来惊呼。
陆飞的指尖渗出血珠。
他结在胸前的法印突然溃散，推演盘上的青铜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咔\"地断成两截。
作为天机阁最年轻的执律使，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命格——玄尘的因果线在推演盘里先是金线，再是暗金，最后干脆变成一团翻涌的血色迷雾，连天道都不愿在上面留下痕迹。
\"他跳出因果律了。\"他喃喃自语，喉结动了动。
三日前师傅还警告他\"莫要深究那小子的命数\"，此刻他却终于明白为何——那根本不是命数，是一场正在吞噬命数的风暴。
\"陆师兄！\"柳青的手突然按在他腕间。
她的因果律视觉里，玄尘的血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原本缠绕的金线暗金线像被血线抽干了生气，蔫头耷脑地垂着。
更让她心悸的是，那血线末端竟穿透云层，直往归墟方向延伸——那里可是连天机阁的推演术都不敢触碰的禁区。
\"他在......\"她的声音发颤，\"他在把劫雷往归墟引？\"
陆飞猛地抬头。
山顶的光雾里，玄尘的长矛正对着云层。
第二道劫雷在云后凝聚的嗡鸣中，他看见那男人仰起脸，嘴角的血珠被风卷着飞起来，在半空凝成细小的血线。
\"原来你们也会怕。\"
这句话突然炸响在陆飞识海里。
他浑身一震——不是听见，是被某种力量直接塞进意识。
山风卷着光雾的碎片掠过他脸颊，他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不能再让他继续了。\"他握紧腰间的天机环，环上的二十八星宿纹开始发烫。
如果让玄尘吞噬更多天罚阵本源，别说三界平衡，连天机阁用千年气运布下的因果网都会被撕成碎片。
\"陆师兄！\"
柳青的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臂。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肉里，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急切。
因果律视觉中，玄尘的血线已经缠上了第二道劫雷的暗金纹路，像条饿极了的蛇正往雷核里钻。
而在血线最末端，归墟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那是比天道更古老的存在，正顺着血线，缓缓抬头。
\"他不是在吞噬规则。\"她的声音发紧，\"是规则在借他的手，引出归墟里的......\"
山顶突然传来轰鸣。第二道劫雷终于落下。
玄尘望着劈落的雷光，识海里的星图转动得更快了。
他能感觉到青鸾的火焰在身后逐渐消散，能听见陆飞和柳青的惊呼声被雷音碾碎，能尝到嘴角血珠里混着的劫雷本源的味道——那是带着铁锈味的甜。
\"来。\"他举起长矛，眼底的星图映着雷光，\"让我看看，这第二击，能让我吞到百分之几。\"
山脚下，柳青的手指深深抠进陆飞衣袖里。
她望着山顶那道逆光的身影，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警队见到林初雪时，那女人说的话：\"他的因果线，是我见过最危险的火种。\"
此刻，那火种正在引雷焚天。
而她清楚地知道，若再不让陆飞停下推演......
\"快阻止他——\"
话未说完，第二道劫雷已劈碎云层。
第二道劫雷的余波还在山间震荡时，柳青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陆飞腕骨里。
她的因果律视觉里，玄尘的血色因果线正像活物般啃噬着劫雷的暗金纹路，每啃下一块，归墟深处就有更浓重的阴影顺着血线翻涌上来。\"陆师兄！\"她声音发颤，\"再不动手，等那东西爬上来——\"
陆飞的天机环在掌心烫得发红。
青铜环上二十八星宿纹已经烧熔了三个，推演盘里的因果线早在第二道劫雷落下时就彻底断裂。
他望着山顶那道被雷光包裹的身影，喉结动了动：\"你没听见系统警报里的杂音？
那是归墟道种被惊动的声音。\"他反手握住柳青的手，将她拽到山壁后，\"我们现在冲上去，不过是给玄尘的因果线再添两段养料。\"
\"那我们能做什么？\"柳青的眼底泛起水雾。
她看见玄尘的长矛正劈开劫雷碎片，那些细碎的雷光竟顺着矛尖钻进他眉心，在他额间凝成半枚星图——那是天罡天罚阵的本源在被吞噬。
\"护人。\"陆飞咬破指尖，在山壁上画出金色符箓。
符纹刚成型就化作流光四散，在天罡山脚布下层层叠叠的防护阵。
他的推演术虽算不透玄尘的命数，却能算出这方圆百里的凡人因果。\"三日前我在镇子里布了七十二道避劫符，现在要把它们连成护生网。\"他抬头看向山顶，玄尘的身影在雷光里忽明忽暗，\"剩下的......\"他声音低下去，\"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镇住体内的混沌气。\"
山顶上，玄尘的识海正翻涌如沸。
第二道劫雷的余威顺着长矛灌入时，他刻意放缓了混沌灵力的吞噬速度——不是不想多吞，是青鸾的火焰屏障正在他背后肉眼可见地消散。
她的指尖还按在他命门穴上，但温度已经从灼痛变成了温凉，像初春融雪的溪水。
\"别硬撑。\"他侧头，看见青鸾的衣袂里已经能清晰看见山雾的脉络。
她的面容像被水浸过的画，眉眼都有些模糊了。
三天前在归墟边缘，她为他挡下道种反噬时，身影还像淬炼过的精金，此刻却薄得能透出星光。
\"我撑得住。\"青鸾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的火焰屏障突然收缩，将玄尘整个人裹进一团赤金火焰里。
这是南明离火最本源的护主形态，代价是她每多维持一刻，就会多消散一分。\"你体内的混沌气在和天道规则撕扯，我得帮你稳住灵基。\"她的指尖在他命门穴上轻轻一按，玄尘听见识海里传来阵纹重铸的脆响——是她用自己的本源之火，替他补全了被劫雷震裂的阵图缺口。
玄尘的喉间泛起甜腥。
他能感觉到混沌气正顺着青鸾补全的缺口钻出去，像一群饿疯了的小兽，急不可耐地去啃噬劫雷里的天道规则。
系统面板的红光刺得他眯起眼，【吞噬进度：天罡天罚阵（本源）——7%】的提示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7%，比他预想的快了三倍。
这说明......他抬头望向云层，第三道劫雷的嗡鸣已经清晰可闻。
\"他们在加速。\"他喃喃自语。
天道在察觉本源被吞噬后，开始加大劫雷的强度，试图用更猛烈的规则之力反制他的吞噬。
但玄尘的嘴角反而扬起冷笑——规则越猛，他能吞噬的本源就越多。
他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银白阵纹，那是三天前从归墟道种里偷学来的\"逆时阵纹\"。
这道阵纹能让他的身体回溯到三秒前的状态，避开劫雷最致命的核心冲击。
\"玄尘！\"青鸾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
她的火焰屏障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像被无形的手抓挠过的琉璃。\"劫雷里裹着归墟的气息！
你之前引雷往归墟的方向......\"
话音未落，第三道劫雷已撕裂云层。
这一次的雷光不是暗金，而是带着诡谲的幽蓝。
雷核里翻涌着玄尘从未见过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生物的血管，正随着雷音有节奏地跳动。
他的混沌灵力突然躁动起来，不再急着吞噬，反而像遇见天敌般蜷缩成一团——这说明劫雷里的存在，比天道更古老，更危险。
\"逆时！\"玄尘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逆时阵纹上。
阵纹瞬间亮起，他的身体在雷光劈落前的刹那，回溯到了三秒前的状态。
幽蓝雷光擦着他左肩劈下，在山岩上炸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但他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雷核里飘出一缕黑雾——那是归墟道种的残魂，被劫雷引来了。
\"导雷符纹！\"他指尖连点，在虚空中画出金色符纹。
这道符纹能将部分雷电引向天罡山深处，那里还残留着三日前被他击败的陈浩的法力印记。
果然，幽蓝雷光顺着符纹钻入山体时，引爆了陈浩的残法，炸得整座山都在震颤。
而玄尘趁机张开双臂，让剩余的雷光顺着毛孔钻入体内——这次他没让混沌灵力急着吞噬，反而引导着雷中的归墟气息，去修补青鸾火焰屏障的裂痕。
\"你疯了？\"青鸾的声音带着惊慌。
她能感觉到那缕归墟黑雾正顺着火焰屏障的裂痕钻进来，在她的本源之火里烧出一个个黑洞。
但下一刻，她的瞳孔微缩——那些黑洞里，竟渗出了南明离火最本源的赤金火焰。
是玄尘用归墟气息刺激她的本源，让火焰开始自我重塑。
\"这叫以毒攻毒。\"玄尘咳出一口黑血，嘴角却带着笑。
他能感觉到混沌气在识海里重新活跃起来，这次吞噬的不只是天道规则，还有归墟气息里的古老法则。
系统面板的提示疯狂跳动：【吞噬进度：天罡天罚阵（本源）——12%】【检测到归墟道种残魂，是否启动吞噬？】
他没有回答系统，而是抬头望向天空。
第三道劫雷的余波还未散尽，第四道劫雷的威压已经在云层里凝聚。
这一次，他看清了雷核深处的东西——那是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锁链，链身上刻满了镇压归墟的古老阵纹。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
天道不是在单纯惩罚他，而是借他的手，引出归墟里被镇压的存在，再用劫雷里的锁链将其重新封印。
而他，不过是天道手中的棋子。
但玄尘的眼底反而泛起灼热的光。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珠，握紧手中的长矛。
既然天道想玩，那他就陪到底。
反正......他的混沌气，早就不是单纯的吞噬者了。
青鸾望着他眼底的星图，突然发现那些阵纹的排列方式变了——原本顺时针转动的星图，此刻竟有一半开始逆时针旋转。
那是混沌气与归墟气息融合的征兆，也是她最害怕的\"规则崩坏\"的开始。
\"玄尘......\"她想劝他停下，可声音已经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她的身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后只能将一缕本源之火融入他的命门穴，在他识海里留下最后一句话：\"别让吞噬变成被吞噬。\"
玄尘感觉到命门穴处一热，青鸾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他望着天空中凝聚的第四道劫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无所谓，等他吞够了天罡天罚阵的本源，就能去归墟把她的本源找回来。
他举起长矛，对准云层。
雷音在耳边轰鸣，他却听见系统的警报声里，多了一道欢快的嗡鸣——那是混沌气在欢呼，因为它终于尝到了更美味的\"规则\"。
第四道劫雷落下的瞬间，玄尘的瞳孔里同时映出两种光：一种是劫雷的幽蓝，一种是识海星图的赤金。
没人知道，这道劫雷里藏着天道最后的杀招——那道金色锁链，正悄悄缠上了他的因果线。
而玄尘，还在笑着迎接冲击。
他不知道的是，当第七道劫雷落下时，这道锁链会成为他硬撼雷矛的关键，也会成为他身体崩溃边缘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