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洒进院落时，沈清秋正站在医馆门口，手里还握着那封江南医盟代表即将抵达的信。她望着通往镇口的方向，心中已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接待与谈判细节。
“他们来得这么快，说明是有备而来。”她低声自语。
阿月在一旁整理着医馆的案几：“你觉得他们是真想合作，还是另有所图？”
沈清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信折好收起，“不管怎样，我们不能示弱。”
不多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身着青衫、佩带着玉饰的男子策马而至。为首者三十出头，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几分高门士族特有的矜持。
他跳下马，朝沈清秋拱手：“沈娘子？在下苏砚之，奉命前来商议合作事宜。”
沈清秋微笑迎上：“苏先生一路辛苦了，里面请。”
众人入厅坐下，茶盏刚刚端上桌，气氛便显出一丝微妙。江南医盟的人并未掩饰他们的优越感，目光扫过医馆内简朴的布置时，明显带着些许轻视。
“听说贵处曾成功控制一场疫情？”苏砚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语气中不无试探。
“是。”沈清秋点头，“多亏了大家齐心协力，才得以保一方平安。”
“嗯。”苏砚之放下茶盏，缓缓道，“江南医盟素以传承古方为重，若能与沈娘子团队合作，确实值得期待。不过——”他顿了顿，“我们也希望能在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毕竟我江南医盟资源丰富，人脉广阔，对推动此事更为有利。”
此话一出，医馆这边不少人脸色微变。
陈骁率先皱眉：“你们这是要抢话语权？”
“非也。”苏砚之依旧从容，“我只是说一个事实。譬如药方、病例、诊疗经验等共享内容，我们需要拥有最终审核权与发布权。”
沈清秋神色不变，却已察觉到对方的意图。
“苏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只能提供资料，但不能参与决策？”
“并非如此。”苏砚之笑道，“我们愿意给予贵方一定的收益分成，比例我们可以协商。但若论合作方向，自然应由更有经验的一方主导。”
“可我们的经验也不少。”赵铁柱忍不住开口，“这次疫情里，我们从零开始，建立起整套防疫体系，不是纸上谈兵。”
“我知道。”苏砚之淡淡一笑，“但你们的经验太‘新’，未经时间检验，难以被广泛接受。”
“所以你们不愿采纳？”沈清秋终于开口。
“不是不愿，而是需要谨慎。”苏砚之看向她，“沈娘子年轻有为，这点我不否认。但医学之道，在于积淀，而非一时奇思妙想。”
气氛陡然凝重。
沈清秋环视一圈，见其他代表纷纷附和苏砚之的观点，心中已有数。
她轻轻一笑，拿起一份记录册：“不知苏先生是否介意听我讲个故事？”
苏砚之微微挑眉：“愿闻其详。”
“去年冬天，我们这里爆发了一场疫病。”她翻开记录，指着其中一页，“最开始，我们没有药，也没有经验，只能靠一点一滴摸索。后来我们尝试用草药搭配现代治疗方法，最终控制住了病情。”
她抬起头，盯着苏砚之的眼睛：“如果当时我们只是遵循传统方法，恐怕早已死伤惨重。医学之所以进步，是因为有人敢于打破常规。”
苏砚之沉默片刻，轻叹一声：“沈娘子言之有理，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失败，代价是谁承担？”
“是我们。”沈清秋毫不犹豫，“我们愿意承担失败的风险，因为我们知道，只有不断尝试，才能找到真正有效的办法。”
大厅内一片沉寂。
这时，一名年轻的医者低声问道：“那你们……愿意分享这些经验吗？”
“当然。”沈清秋点头，“前提是平等对话，共同制定规则。”
苏砚之眉头紧锁：“可如此一来，合作效率如何保障？”
“效率可以用制度来规范。”沈清秋早有准备，“我提议建立一个联合委员会，双方各派代表参与决策，确保信息透明、资源共享。同时设立监督机制，防止任何一方独揽大权。”
苏砚之听完，低头思索良久，最后抬头道：“这个建议……我会带回江南医盟内部讨论。”
沈清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就静候佳音。”
会谈就此暂告一段落。
送走江南医盟代表后，陈骁忍不住道：“他们根本没准备好真正合作，只想把我们变成他们的工具。”
“我知道。”沈清秋点点头，“但他们既然来了，就说明我们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你还答应跟他们继续谈？”阿月不解。
“当然要谈。”沈清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们带来的是资源，也是机会。我们要做的，不是让他们接受我们，而是让整个医学界看到我们的价值。”
她转身望向医馆外忙碌的身影，语气坚定：
“这场谈判，才刚开始。”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信差匆匆跑近，手中举着一封火漆未启的密函。
“沈娘子！京城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