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拐杖敲击地面，又像是有人踩着高跷在走路。
沈无忧刚想回头就被穆茜拦住，将她揽在怀里笑着比了个禁言的手势，她立刻明白过来，郑重地点点头。
“不要闭上眼睛，不要相信黑暗中的触觉。很可能身边的人悄然间便被替换了，知道吗？”穆茜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无忧，“要直面，不要想着躲避它，要想着战胜，要有一股怒气。”
“怒气？”沈无忧有些不解。
“第一个被找上，证明在对方眼中你是最弱的，最容易被打败的，甚至都没被当成敌人对待，这难道不值得气愤吗？
你不该躲着他，而是一拳迎上去让它知道你的厉害。柔弱不是缺点，相反，它能成为很好的伪装，去迷惑自大的敌人。”
心中的某根线被轻轻拨动，沈无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涌上一股勇气和……愤怒，让她没了害怕，反而有股想要打败稻草人的怒气。
或许大家都是欺软怕硬的人，稻草人的声音在某个地方忽然停了下来，再也没有出现在沈无忧的脑海之中，当她想要告诉穆茜时，忽然想起对方刚刚的话。
于是只是悄悄握紧了穆茜的手，笑着继续走着。
迎面，便是一个浑身钉满钉子穿着破烂衣服的稻草人。两米高的长杆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像个跳梁小丑似地在原地跳着，挡住了沈无忧的去路。
“要走直线哦。”穆茜笑着回握住她的手，眼中却带着鼓励。
“搞什么啊，她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柳景悄悄吐槽着。
站一旁的方知聿闻言悄悄地问道：“穆茜大人脾气很不好吗？”在她们为数不多的交流中，她印象着的穆茜一直是个优雅又强大的女人，爱憎分明绝不手软，虽然谈不上温柔但脾气绝对算得上是亲切。
“这个吧……”柳景默默看了一眼穆茜，“之前我去找戎女的时候，她把我们住的那个空间差点撕裂，就因为觉得程旭更信任我，而不重用她。”
天地良心，只是因为她那时已经和金昭碰上了，住在她的镯子里才躲过了系统的实现，结果任务还失败了，被穆茜嘲笑了好久。
温柔？没看出来，性格挺恶劣倒是真的。
沈无忧索性信穆茜一回，目不斜视地朝着挡在她前面不停跳来跳去的那根棍子都过去，越走近心底的怒气愈加强烈，像是泄愤一样狠狠地想要撞上去。
却没想到如竹篮打水一般穿过去了，心里却突然轻松了很多。她环顾四周再也没看见稻草人的身影，长舒一口，暗自握紧拳头。
穆茜但笑不语地看了她一眼，心底觉得自己收的这个徒弟倒是挺有意思的，可惜不愿意成为血族，不然就能长长久久地陪在自己身边了。
不过岁月漫漫，人类本就善变，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前面，那块寸草不生的地方就是存放上一任主导者记忆体的地方。”程旭指着红花围绕的中心地带说道，脸上却始终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别不开心了，虽然槐镜伤害了你，但是马上你就能还回去了，这么想开心了吗？”金昭没想安慰，就是纯粹给她心里添堵。
看到对方不怒反笑的表情顿觉无趣，讪讪地快步朝着那块跑去。
“等等。”柳景眼疾手快拦住了一股脑向前冲的金昭，“这里还残留着上一任主导者的意识，你这样冲过去会被她踢出去的。”
“哈？”金昭表情复杂地看着这块光秃秃的土地，一颗枯树连根系都被顶了出来，只是能依靠表层的土壤续命，可想而知地下的记忆体对槐镜是有多么抵触。
“她可以，毕竟她算是槐镜的一部分。”程旭打断了柳景的话，从背后推了金昭一把，示意她去，自己则默默退到一旁看着她的动作。
金昭踏入这块土地的一瞬间，原本还苟延残喘的树木轰然倒塌，连根系上的土都抖落个干净。
一块树苗缓缓从土中长出，突然长成一根尖锐的树枝朝着她的心脏刺过来，饶是她侥幸逃过却不想身后的夹击让她无处可躲。
“金昭！”方知聿刚想冲过去却被程旭死死拦住。
“别过去！你去了不但救不了她，反而会害了她。”程旭语气冰冷，但方知聿却误以为对方是想踩着的尸体回去记忆体，气不打一处来。
“你果然没安好心！”方知聿刚拔下发簪就被柳景反手夺了，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她。
“方知聿，你这次是真的误会了。金昭是槐镜的一部分，上一任主导者没办法伤害她，你是不是因为金昭的心脏被扎破了？”
“难道不是吗？”方知聿吼道。
“诶？”金昭有些诧异地盯着穿过心脏的尖锐树枝，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就好像自己是个空心的人，它恰好从中间的空隙里穿了过去。
一段奇怪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了她的脑海中，一个像极了槐镜的声音说道：“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一定要把这些都毁了。”
一切都化作绿色光电消散。红色的花海不过一瞬便吞没了这片曾经倔强的土地，抹去了这里曾经的痕迹。
“金昭！怎么样？”方知聿拉住她的胳膊先看着金昭有些恍惚又有些凝重的表情，心底不由得担心起来。
“程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不是第一批想要终结游戏的人？你想做什么？取代槐镜成为下一任主导者吗？”金昭目光冰冷地看向程旭，对方却像早就料到了一般无所谓地笑着。
“随你怎么想，主导者的记忆都是经过加工的，你自己判断就好，我问心无愧。”显然并不想为自己做太多的辩解。
“是问心无愧，还是没必要跟死人解释？”金昭不可能放过她，“你说金陆有问题，你又比他好多少呢？现在的槐镜，究竟是你带来的第几任槐镜？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