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向辉向来不会撒谎,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而后挠了挠头。
“嘿嘿,以前是怕陛下看不起俺,所以就没说,其实俺以前当过几天山贼。”
“嗯。”他没有丝毫意外,毕竟这家伙没事就能蹦出两句切口,因此也猜到没从军前可能上过山。
“没事,这有什么看不起的,就咱大唐那些老家伙,有几个没上过山落过草的?”
“嗯,俺知道。”顿了顿继续道:“您知道刘鹞子不?”
这个人他知道,但并不熟悉,其是一个啸聚山林的土匪,但和瓦岗寨有明确政治目的不同。
就纯是打家劫舍,后来竟流窜到关中境内。
那会正值正武德元年,当时李世民武功之盛简直都快非人类了。
都没用打,出兵剿灭途中刘鹞子被吓的直接跑了。
“嗯,你可别告诉朕,你以前就就跟他混的?”
“没有。”北向辉摇了摇头:“那老家伙早死不知道多少年了,其留下下一些马,都是由其一双儿女同龄,一直蛰伏在拢右一代。”
李承乾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原来当时北向辉初出茅庐,因为也没地方去,就在关东各地溜达。
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漕帮,主要业务就是帮客商保护商品,算是镖局前身。
他何等武艺,没到一年就闯出了名声,但封建王朝官府,吃拿卡要属于太正常了。
他脾气还不好,人也混,一次走货和官兵起了冲突,失手给人弄死了。
流亡江湖之中,加入了一个山寨,说是山寨其实也就十来个人,没事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但刘鹞子儿女凭借他留下人马,在江湖中可是有着好大名声。
因为北向辉武艺强悍,他们山寨也慢慢有了名声。
便派人前来收编,北向辉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收编之人言语上也不太友好,直接被他给弄死了。
而后双方就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斗争,期间北向辉凭借自身武艺,好几次差点给人杀了。
但到底独木难支,没法久持,再后来薛仁贵找到他,二人便一起参军了。
听完后,李承乾缓缓点头,这故事虽说有点荡气回肠的味道。
但对于朝廷来说,跟一个人没事蹲着看地上的蚂蚁打架没什么区别。
“嗯,你这经历倒是挺好玩。”说着语气严肃了一些:“不过,你这脾气得注意,你我君臣倒没什么,但古来多少英雄都死于宵小之手。”
北向辉人是混,但是十分听李承乾的话,同时也能听进去。
“大哥,我知道,您放心,最近俺也学着看了一些书。”
对于这声‘大哥’李承乾并未觉得有什么,因为别人可能会有攀附之心,但北向辉一片赤诚绝对不会。
“哈哈,你还看书了?不错,回头咱们到了洛阳,朕找几个大儒好好教教你。”
二人说话间,已经深入密林深处。
参天古木愈发密集,粗壮的根须如虬龙般突出地面。
马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择路而行。潮湿的空气中飘荡着陈年腐叶的气息,脚下厚厚的苔藓几乎吞没了所有声响。
同时光线越发昏暗,偶尔几缕微弱的光柱,在氤氲的雾气中投下一道光影。
北向辉此时左右转着脑袋,到处看,同时喃喃自语。
“咦?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只大虫,咱们好打打牙祭。”
“别想那些没用的。”李承乾有些不悦:“你刚才说那么多,意思是先山里有刘鹞子人马?”
“哎呀,那不是肯定的,陛下您是不知道,这群人属于有奶就是娘,世家那些人还挺有钱。”
李承乾只是想知道而已,但并不担心,因为成年人怎么会怕小孩呢?
“要真是他们,这群人胆子够大的,当真不知死啊。”
与此同时扬州城内,已经成为了人间烈狱,其惨烈程度,甚至超过长安肃清世家势力的时候。
昔日笙歌彻夜的十里秦淮,如今血水横流,浮尸塞川。
原本雕梁画栋的朱门府邸,大多化作焦土残垣,乌黑的梁木斜指向天,如同绝望的骸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臭,引来成群的乌鸦,在低空盘旋聒噪。
大街上尸骸随时可见,不过几乎就没有几个是囫囵个的。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连背影都让凡人仰望的世家贵女、名门闺秀,如今却像货物一般被明码标价,
属于是正儿八经的满街尽是公卿骨,高门贵女在青楼。
都督府中,李孝恭位居首位,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愁意。
“承范,本帅有些失算了,没想到这一放任,会造成如此混乱后果。”
李道宗则一脸无所谓,眉头微挑,宛若利剑。
“唉,您何必担忧呢?这些人杀了也就杀了,何况他们都要饿死咱们,不杀还等甚?”
李孝恭其实和李靖犯一个毛病,就是担心身后之事,同时也有些在意史书如何写自己。
所以原本想着杀一些,起到一个震慑作用,让他们乖乖把粮食交出来就行了。
“承范啊,杀人也就杀人,为何要折辱他们妻女,这未免太过了。”
李道宗嘴角露出一抹快意笑容。
他对世家大族可是有恨,至于原因,一方面他当了多年礼部尚书没少被这帮人骂。
另外文成出嫁,门阀们可没少出力。
毕竟他们对吐蕃可是有不少生意,还美其名曰以一人换边疆百年太平,功在后世。
“哈哈,你说这事啊?我这不心思让他们也变相尝尝女儿被人欺辱的滋味。”
李孝恭叹了口气,但人能走到他这个位置,性格早就磨的比铁还要硬。
同时他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斩草必须除根。
“算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对了,陛下今天传来消息,说不日将亲自坐镇江南道。”
这让李道宗有些意外:“陛下,要来?那关中怎么办?还是说太子殿下坐镇关中?”
“不是。”摇了摇头:“我猜,陛下恐怕要在春水到来前,往巴蜀运兵。”
“巴蜀?牛进达在哪驻军,足够应对川局为何还要运兵?”李道宗论对局势看的之透彻,可能比不过李孝恭。
但也不是傻子,说着一下反应过来:“您是说吐蕃会再行进军?”
李孝恭缓步走到舆图旁,手指轻轻划过,眼中满是睿智之色,声音平缓。
“岷江流域的平缓河谷为骑兵机动提供了难得的地形,同时松州一带的丘陵草场适合放牧。”
“贞观十二年时,陛下又更在剑南道设置的军马场,如今这两地已能为前线持续补充战马。”
“而吐蕃人擅长的山地游击,在平缓的开阔地带难以施展。”
“因此巴蜀之地,可谓一支悬在吐蕃头上的利剑。”
“你要是松赞干布,你会不趁这个机会将利剑拿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