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深处,乃蛮部王庭,
巨大的金顶大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乃蛮部的“太阳汗”拜不花,一个年约四十,身材雄壮,眼神阴鸷的中年人,正端坐在铺着白虎皮的宝座上,
他面前,跪着的正是那个在商队面前吃了瘪的刀疤脸千户——格根,
格根添油加醋地将遭遇镇朔军商队以及狼骑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对方如何嚣张,如何不把乃蛮部放在眼里,最后才“不得已”退走,
“太阳汗!那镇朔王欺人太甚!他们的商队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拉拢我们的属民,还敢亮出兵器对抗王庭的军队!这是对我们乃蛮部最大的挑衅!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以后草原上谁还服我们?”
格根激愤地说道,
帐内其他的乃蛮部贵族和将领们也纷纷出声附和,群情激奋,
“没错!必须打回去!”
“杀了那些商队的人,抢了他们的货物!”
“还有那些敢背叛我们,投靠南人的部落,都要杀光!把他们的女人和孩子抓来做奴隶!”
拜不花听着手下们的叫嚣,脸色阴沉,却没有立刻表态,
他能在群狼环伺的草原上将乃蛮部发展到如今的规模,靠的不仅仅是勇武,更多的是狡猾和审时度势,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镇朔军……就是那个打败了金国的贺烽?”
“是的,太阳汗,”
一个负责与金国残余势力有些走私往来的贵族答道:
“金国现在拿他们没办法,连显德府都被围死了,据说,他们兵多将广,装备非常精良,”
拜不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宝座的扶手:
“能打败金国,确实有几分本事,他们的骑兵,比起我们乃蛮部的勇士如何?”
格根虽然不甘,但还是老实回答:
“那些护卫商队的步兵,结阵很快,弩箭很厉害,后来出现的那支黑色骑兵,大概两百人,装备很好,马也不错,看着……很精锐,”
拜不花冷哼一声:
“两百人就把你们五百人吓退了?”
格根额头冒汗,急忙辩解:
“太阳汗,不是吓退!是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我们强攻损失会很大!而且……而且当时不知道他们后面还有没有伏兵……”
拜不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他站起身,走到大帐中央悬挂的一张粗糙的羊皮地图前,目光扫过南部镇朔军控制的大同,西京等地,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金国这头老虎,看来是真的病了,连家门口的狗都打不过了,”
拜不花喃喃自语:“镇朔军……他打败了金国,占了那么多肥沃的土地和城池,现在又把爪子伸到了草原上,想抢我们的牧民……”
他猛地转身,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草原,是我们蒙古人的草原!轮不到一个南人来指手画脚!他贺烽想当草原的盟主?问过我拜不花没有?!”
帐内众人精神一振,知道太阳汗已经有了决断,
“格根!”
“在!”
“你的耻辱,要用血来洗刷!”
拜不花厉声道:“我给你五千骑兵!不是让你去抢那个小小的商队!我要你,去攻打镇朔军在边境新设的那个安置点!”
“把那些叛徒的脑袋都给我砍下来,挂在杆子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乃蛮部是什么下场!”
“五千骑兵?!”
格根又惊又喜,这可是乃蛮部接近三分之一的机动兵力了!
蒙古各部落之间出兵不成文的规矩,出征的勇士只能前冲,不得后退!
战时敢有让敌人看见脊背者立斩,胆敢让敌人看见战马的后胯者,举家立斩,
但与之相对应的福利是,但凡战胜,战利品之中除了一部分上交给部落首领之外,其余大部分都由参战的骑兵自己收纳,
也正是因为有这份慷慨的福利,让出征的人都觉得胜仗之后的战利品是自己参战的主要动机!
若是必胜的仗,那更是人人踊跃,个个争先!这格根如此兴奋的原因也是如此,因为如此大规模的兵力出征,他有十足的把握,这场仗一定胜!
“没错!”
拜不花语气森寒:
“不仅要杀人立威,还要抢!把那边所有的牛羊,财物,还有活口,都给我抢回来!我倒要看看,那个贺烽,敢不敢为了几个卑贱的小部落,跟我乃蛮部大军在草原上决战!”
他这是要下一剂猛药!不仅要报复,更要借此机会,大肆掳掠,补充部落,同时彻底打断镇朔军经略漠北的势头!
“遵命!太阳汗!”
格根兴奋地大声领命,脸上那道刀疤都因为激动而扭曲起来:
“我一定踏平那个安置点,让南人知道我们乃蛮勇士的厉害!”
拜不花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将领:
“你们也做好准备,如果镇朔军敢派大军出来,我们就让他们尝尝草原骑兵的厉害!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太阳汗!”
帐内吼声震天,
一场针对镇朔军边境安置点的,蓄谋已久的血腥报复,即将展开,
五千乃蛮精锐骑兵,这已经不是小规模的冲突,而是一场准战争级别的军事行动!
得到零星情报的边境协理官,已经感到了山雨欲来的恐怖压力,求援的信使,正拼了命地向大同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