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曼的腿环猛地一紧，黑丝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拉了一下。她往后退了半步，脚底踩进泥里，指尖还贴着那枚血红的点。
“别动。”她低声说。
花自谦立刻停下脚步，点妆笔横在身前。林小满也收住前冲的势子，腕间的黑丝微微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抽出来。
雾更浓了，压得人喘不过气。三人站成三角，谁都没再往前迈一步。
苏曼曼盯着地面，那枚红点还在，但周围的泥土开始泛出暗紫色纹路，像蛛网一样往外爬。她认得这种痕迹——民国时候她在染缸边见过，那是血绣入土后留下的印子。
“这地方不对。”她说，“不是普通的阵。”
花自谦蹲下，用金蛇缠丝手抽出一根极细的蜀锦丝线，轻轻碰了下那道紫纹。丝线刚接触泥土，瞬间卷曲变黑，像是被烧过。
“力量被吸走了。”他收回手，“普通攻击没用。”
林小满皱眉：“刚才那脚印……是不是引我们来的？”
没人回答。空气沉得像水底，呼吸都变得费力。远处的鼓声没了，可心跳却越来越重，三个人的节奏慢慢靠拢，像是被什么牵着走。
苏曼曼闭眼，织霞手贴地一扫。指尖触到一根埋在土里的黑丝，血立刻涌出来。她没缩手，反而用力按下去。
画面闪现——
一间老屋，墙上挂着旗袍，全是反面朝外。几个穿黑袍的人跪在地上，嘴里念着《女诫》里的句子。中间站着一个女人，背影瘦削，手里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往自己手腕上扎。
每扎一针，地上就多一道符文。
最后她把整根银针吞了进去，喉咙凸起又平复。那些符文突然亮起来，连成一个圈，把她围在中间。
画面断了。
苏曼曼睁开眼，脸色发白：“是‘九阴锁情阵’。”
“什么？”林小满问。
“一种邪法。”她抹掉指尖的血，“用执念当引子，拿怨气做线，把活人困在里面慢慢炼魂。书上说，破阵得反着来——先逆序触符，再用血丝引路，一点点拆。”
花自谦看着她：“你确定？”
“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她说，“但我确定现在不动手，等月蚀一到，整个山谷都会活过来。”
林小满咬牙：“那就干。”
花自谦没说话，从乾坤袖里抽出三匹蜀锦，甩手铺开。布料落地时发出轻响，像风吹过枯叶堆。他用点妆笔在布角画了三个点，然后一脚踩上去。
“定锚。”他说，“别让阵法乱我们方向。”
苏曼曼点头，脱了另一只鞋，赤脚踩进泥里。她走到阵边缘，发现那些紫纹其实是用头发编成的丝线埋进土里，每一根都连着一根焦木桩。桩子顶端刻着字，但全是倒写的。
“从最北边开始。”她说，“我来主触符，你们帮我挡反噬。”
花自谦站到东南位，点妆笔抵在唇边。林小满守在西南，双臂一抖，腕间黑丝绷直，和苏曼曼腿环上的那根接在一起。
三人站定，气息慢慢同步。
苏曼曼抬起手，指尖对准第一根木桩上的倒字。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落下——
林小满突然闷哼一声，右手抽搐，黑丝猛地收紧，差点勒进皮肉。
“怎么了？”花自谦问。
“它在拉我。”林小满咬牙，“体内的那根丝……在往阵里钻。”
花自谦反应极快，一把扯出半匹月老祠的纱，直接裹住她双肩。纱布一贴皮肤，林小满浑身一颤，冷汗冒了出来。
“撑住。”花自谦说，“我用乾坤袖把你暂时封一下。”
他掌心贴上林小满后背，袖口一卷，将她双臂收进空间三息。再放出来时，她手臂上的黑丝已经暗了一圈，抽搐也停了。
“还能行吗？”苏曼曼回头看她。
林小满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死不了。”
花自谦重新站位：“准备好了就说。”
苏曼曼盯着那根木桩，指尖再次靠近。这一次，她没犹豫，直接按了上去。
“嗤”的一声，像是水滴落进热油。木桩上的倒字开始褪色，紫纹往回收了一寸。可下一秒，整片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动了。”林小满低声道。
不止是震动。那些埋在土里的黑丝全都在颤，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醒了。
苏曼曼没撤手，继续摸向第二根桩。这次她用了织霞手的力道，指尖渗出的血顺着丝线往里流。符文一点点淡下去，可她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第三个。”她声音有点抖。
花自谦握紧点妆笔：“我感觉到了，阵心在偏移。”
“正常。”苏曼曼喘了口气，“破一层，它就会换一次位。我们得快。”
林小满把体内黑丝压到最低，防止再被牵引。她盯着地面，忽然发现那些紫纹移动的轨迹，竟拼出了四个字的轮廓。
她没说出来。
苏曼曼已经走向第三根桩。她弯腰，手指刚碰到刻痕——
林小满的黑丝突然自主弹起，像被什么狠狠抽了一下。
“小心！”她喊。
苏曼曼猛地缩手，可已经晚了。那根木桩“咔”地裂开，一股黑气顺着她指尖往上窜。她迅速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桩上，黑气才散开。
“不行。”她摇头，“不能硬拆。这阵有意识，它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花自谦皱眉：“那怎么办？”
“换个方式。”她说，“我来引血丝，你用点妆笔改运，给它造个假命格。林小满配合，把体内黑丝反向送出去，干扰它的节奏。”
“风险很大。”花自谦说。
“我知道。”她抬头看他，“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三人重新调整位置。花自谦站在中间，点妆笔在掌心划了三道。苏曼曼赤脚踩在阵边，指尖割开一道口子，血顺着黑丝滴进土里。
林小满闭眼，把体内残余的黑丝缓缓推出体外。那丝线一离开皮肤，立刻被阵法吸住，往深处拉。
“来了。”她说。
苏曼曼深吸一口气，手指按向第四根木桩。
血丝入地，符文开始逆转。花自谦同时挥笔，在空中画出一道转运痕。林小满的黑丝猛地绷直，整个人晃了一下。
地面剧烈震动。
所有木桩同时亮起，黑丝从土里浮出来，像蛇一样扭动。阵图完全显现，是一个巨大的并蒂莲形状，但花瓣全是倒写的《女诫》句子。
苏曼曼的指尖还在符上，血不断往下滴。
花自谦盯着阵心：“它在重组。”
林小满牙齿打颤：“我撑不住了……它在拉我的魂。”
苏曼曼没说话，只是把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两道血线同时流入阵中。
阵图晃了一下，中央的莲花图案开始扭曲。可就在这一刻，她腿环上的黑丝突然断裂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