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南下,跋山涉水,终于抵达大运古河。
河畔烟波浩渺,两岸杨柳依依,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古朴的坊市,青砖黛瓦,飞檐翘角,与寻常市集并无二致。
白瑶儿望着前方,好奇道:“这千机坊…… 竟真如寻常坊市一般?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是隐世宗门?”
李沉舟淡淡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千机坊乃公输班后人所创,其机关术不仅造福百姓民生,更在战争兵器、攻城器械上有着深远影响。”
张三丰抚须点头,悠悠道:“公输班后人当年厌倦朝堂争斗,索性假死脱身,暗中创立千机坊,只求潜心钻研,造福苍生。”
宣仪公主闻言,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何朝廷如今要对千机坊出手?”
李沉舟目光微冷:“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亦有分歧。千机坊中,有人醉心民生,亦有人痴迷战争兵器。他们研制的攻城器械 —— 甚至比如今朝廷的红衣大炮更胜一筹。”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没有朝廷资源支撑,他们只能将技术卖给各方势力,换取研究所需。而这些东西若流落民间,必将成为祸乱之源,动摇皇权根基。”
众人沉默。
终于,队伍停在了千机坊前。
千机坊的机关城巍峨耸立,齿轮咬合声隐隐可闻,整座城池仿佛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栈道纵横交错,巨大的水轮在河水的冲击下缓缓转动,为整座城市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徐坤上前喊话,声如洪钟:
“锦衣卫镇抚使李大人驾临千机坊,尔等还不速速出迎!”
回应他的只有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李沉舟轻抿嘴唇,眼中寒光一闪:“看来好言相劝是行不通了。”
随着他抬手一挥,二十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机关城。炮手们动作整齐划一,装填弹药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预备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墙上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
“李大人且慢!我等这就出迎!”
徐坤冷笑一声:“贱骨头,非要见棺材才掉泪。”
沉重的机关城门缓缓开启,一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带着数十人快步走出。公输明来到李沉舟面前,深深一揖:
“公输家后人公输明,率千机坊众人拜见李大人。”
李沉舟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知道本官为何而来吗?”
公输明额头渗出细汗:“老朽…… 老朽略有猜测,还请大人明示。”
李沉舟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公输明面前,声音冰冷:“给你两条路。第一,关闭千机坊,随我回朝廷效力。”
他顿了顿,眼中杀机毕露:“第二,今日之后,世上再无千机坊。”
公输明还未答话,身后一名魁梧大汉突然冲出:“灭我千机坊?好大的口 ——”
“砰!”
李沉舟眼神一厉,那大汉如遭雷击,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千机坊众人瞬间摆出战斗姿态,机关启动声此起彼伏。
公输明慌忙摆手:“住手!都住手!” 转身对李沉舟连连作揖:“属下无状,请大人恕罪。”
李沉舟冷冷道:“记住,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商量。公输家的机关术太过危险,要么归顺朝廷,要么……”
他抬手接过徐坤递来的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沫:“你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千机坊将寸草不生。”
茶香袅袅中,死亡的倒计时已然开始。
公输明的脸色阴晴不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他犹豫之际,身旁一名络腮胡大汉突然厉声道:“城主,咱们跟他们拼了!区区朝廷鹰犬,难道还能破得了我们的机关城不成?”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噗嗤 ——”
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突然从背后贯穿了这名大汉的胸膛。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缓缓转头,看到的竟是自己最信任的弟子阿吉那双猩红的眼睛。
“阿吉!你疯了吗?!” 公输明暴喝一声,一掌将阿吉震开三丈远。
阿吉踉跄倒地,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茫然与惊恐:“我…… 我做了什么?师父,我不知道……”
李沉舟轻啜了一口茶,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撺掇背叛朝廷者,死 ——”
“哗 ——”
千机坊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这才明白方才的变故竟是李沉舟的手段。几个原本蠢蠢欲动的弟子立刻噤若寒蝉,再不敢轻举妄动。
公输明神色阴晴不定,眉头紧锁。
就在此时,一名千机坊弟子突然高声道:“城主,我们跟他们拼了!区区朝廷鹰犬,难道真能攻破我们的机关城不成?”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只见这名弟子突然双目圆睁,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众人惊骇地发现,一名唤作阿吉的弟子双眼赤红,手中短刀已然贯穿了他的后心。
“阿吉!你做什么?!” 公输明暴喝一声,一掌将阿吉震退数步。那阿吉眼中血色褪去,满脸茫然,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方才所为。
这时,李沉舟冰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煽动叛乱者,死 ——”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这一切都是李沉舟的手段。
公输明见状,心知大势已去。他不再理会那名倒毙的弟子,转身朝李沉舟单膝跪地:“老朽愿率千机坊归顺朝廷,听候差遣。”
李沉舟满意地颔首:“本座向来欣赏识时务之人。徐坤 —— 即刻派人接管千机坊一应事务。” 顿了顿,又道:“至于公输家,本座会奏请圣上,在京城另辟一处工坊,专供诸位研究之用。”
见公输明恭敬作揖,李沉舟继续道:“本座将上书圣上,今后公输家的发明,凡可用于民生军事者,皆由朝廷督造发售。所得利润,抽取一成作为公输家的研发经费。此外,朝廷将新设一司,由公输大人主理,不知意下如何?”
公输明闻言大喜过望,当即跪拜谢恩:“老朽叩谢大人恩典!”
李沉舟伸手虚扶:“公输先生请起。朝廷需要的是能工巧匠,而非奴仆。”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诏书,“这是陛下亲笔所书的特许状,公输家享有独立研发之权,只需将成果报备工部即可。”
公输明颤抖着双手接过诏书,当看到 “特许公输家设立天工院,直属工部” 的字样时,终于老泪纵横。他转身对千机坊众人高声道:“都跪下!从今日起,我公输家重归朝廷!”
就在众人跪拜之际,机关城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一个浑身缠满铁链的巨人撞破城墙而出,每走一步都地动山摇。
“是…… 是机关巨人!” 有弟子惊呼,“三长老启动了终极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