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田屏这人，也是个坏心眼的，说话的时候没想着把声音压低一点。
主要是……叶梵对剑圣了解，而王免和叶梵关系还算融洽，是以，叶梵时不时提点假面小队两句，说起人类天花板时，提了两嘴剑圣，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社恐。
不过，“邪恶”的假面小队看着这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剑圣，实在很难不犯贱。
疑似找到了符合兴趣的新玩具。
周平闻言，抱着剑匣的手又紧了紧，嘴唇微抿，又走快了些。
好多陌生人……快点走，只要我走得快，他们就追不上我……
“剑圣，你怎么回去啊?我们有直升机哦。”等周平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夏南枝这才扬声问道。
被蓝雨小队的直升机载过来、一分钱也没带、从来没来过这边的剑圣默默停住了脚步。
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让他们捎自己一程，或者借点钱给他坐车。
周平盯着自己的脚尖，内心挣扎起来，远远看着却是面无表情，抱剑而立。
如果忽视他泛红的耳尖，的确如此。
“剑圣，一起吧，我们送你回去。”还没等周平纠结完，王免的声音就传来。
“……嗯。”周平应道，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往回走。
“你们几个，不要再玩……咳，逗剑圣玩了。”小队长如此说道，但声音也没特地掩饰。
周平闻言微微一顿，垂头看着地面，连脸颊都有点泛红，默不作声往他们这边走。
很好，王免也没放过剑圣。
果然i人是e人的玩具。
“队长，我们哪有?”岳桂捂着伤口，却还是笑嘻嘻地说，“不信你问剑圣~”
沉默寡言的剑圣黑黝黝的眸子移向岳桂，然后默默移开。
“你看，剑圣说没有。”
周平大为震惊，但周平不说。
“直升机要下来了。”赵薇薇抬眼。
星痕和菜菜探出身子，担心地看着他们，等飞机一下来，两股精纯的生机之力扑面将他们包裹。
这两股力量，一道治愈着他们的伤口，一道舒缓着他们的精神。
难怪假面小队不经常躺医院，这是队里自己有buff啊。
直升机载着他们缓缓升空，几人垂眸注视着满目疮痍的地面，战后的工作有专门的人来，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孙田屏很友好地掏出一堆零嘴塞给有些局促地坐在角落里的周平——他们还挺喜欢剑圣的，毕竟在叶司令的口中，他的确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也很值得被温柔地对待。
当然，逗他玩是另一码事，是假面小队特殊的友好方式。
“来，剑圣，吃点东西，别跟我们客气。”
周平抱着满满一怀的零嘴有些不知所措，没有由来的善意，还如此纯粹，让他受宠若惊。
“谢谢。”
被掏空零食库一半的李玄和岳桂在心里狠狠落泪，但面上还是很大方的。
安静的剑圣也是给什么吃什么，小口小口地吃着薯片。
菜菜和星痕则是从他们一上飞机，就欲言又止地看着王免。
奈何王免死活就是装作没看见。
薇薇转着锤子玩，看到两人这副样子，还以为是不满意刚刚没带着他们一起，“我说，这次没带你们两个也没必要这么失落吧？”
其实从另一层意思上，他们两个也算是王免给假面小队留下的希望。
他们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毕竟是八岐大蛇，神明序列040的神话生物。万一有那么个万一，檀香和星痕，就是他们假面，唯二的独苗。
但菜菜和星痕只是对视一眼，低下了头，“不是这个……”
有些话，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呼……总算结束了。”李玄恨不得直接四仰八叉地往上面一倒，奈何，剑圣在呢，多少得保持一点形象。
他将脸上的面具一摘，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浑身上下，大概也就是那张脸还干干净净的。
几人也像是被按了什么神奇的开关一样，也跟着把面具摘下。
王免是最后把面具摘下来的，他精神状态不好，看上去恹恹的。
“你们觉不觉得队长的脸……有点不一样了?”南枝随意扫了一眼众人，却突然在王免身上停住，语气中带着点不确定。
一个人如果一直在眼前，那么几年下来，另一个人甚至感觉不到变化，但如果是很多年未见，却会一眼发现不同。
“怎么?难道是南枝你发现我变好看了?”王免一看向南枝，眼中的疲惫就淡了几分，不禁染上了笑意，打趣地问道。
“……你别说，还真有点不一样。”孙田屏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很是公正地说，“队长，你穿越回去还顺便微整了一下?”
他说着在脸上比划了几下，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
“队长……你的生机，为什么少了十年?”星痕见这个话题被提起来，没忍住问。
这还是菜菜和他说的，菜菜的禁墟和生机有一点关系，还是比较敏锐的。
此话一出，直升机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周平嘴里刚塞进去一个薯片，还没嚼两下呢，现在是嚼都不敢嚼一下，只好直接给咽下去了。
王免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也僵住了，他低头，叹了一口气，“果然……你们发现了。”
难怪一上飞机就盯着他看呢。
“是啊，十年……”王免苦笑一声，抬起头时目光却如此坚定，“只是，用我的十年，换万万人活，我心甘情愿。”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但是再来一次，王免也还是会选择这么做，为大夏，为那万万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假面小队的众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十年?开什么玩笑?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宁愿队长自私一点……
但他们不能阻止王免，万万人的生命实在是太厚重了。
因为连他们自己，都是将大夏排在了自己生命的前面。
他们不会是打着为王免好的旗号阻止他这样做的人，他们只会是和王免共同赴死的人。
他们尊重也理解，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或许知道真相的人会感激他、崇拜他，会尊他为英雄，会给予他徽章与荣耀，可假面小队的众人，却只觉得心都在流血。
那是就连受了伤他们也会心疼得不行的队长啊，他们又怎会，不心疼他失去的十年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