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从云层裂隙中挣出时,弑神枪正一寸寸啃食言兮的右臂。青铜鳞片下翻涌的黑潮在她骨缝间游走,怀表在胸腔深处发出齿轮卡死的悲鸣——寒霖最后送入她体内的魔丹正在消融,阿颜的残魂在血光中忽明忽暗,像一盏将熄的灯。
“撑到昆仑……”寒霖消散前的叮嘱被罡风撕碎,言兮从时空乱流中跌落,下方是沸腾的熔岩海。血色月光舔舐着弑神枪上的铭文,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突然扭曲成狰狞人脸,赫然是凌渊被黑潮侵蚀的面容!
玄铁锁链破空缠住她的腰肢,凌渊的龙鳞在血月下泛着紫黑光泽。他踏着岩浆走来,山河纹大氅被烧出千百个孔洞,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肤:“弑神枪在吞食你的魂魄,感觉到了吗?”指尖划过言兮颈间跳动的黑纹,“这杆枪从来只认恶念为主,你以为阿颜的残魂能净化它?”
怀表突然从言兮心口刺出,鎏金表针扎入凌渊手腕。他闷哼一声松开禁锢,言兮趁机翻身跃上熔岩礁石,弑神枪插入岩缝的刹那,血月突然迸出千道红光。
岩浆凝固成漆黑的镜面,映出无数轮回中的景象——
雪莲在冰棺中剜出心脏融入冰魄锁,寒霖将镇魂钉敲入自己眉心,凌渊跪在阿颜尸身前剜出双眼……每一幕最后都定格在血月当空,弑神枪贯穿某个人的胸膛。
“这才是弑神枪真正的祭礼。”凌渊的龙尾扫碎镜面,溃烂的指尖捏住言兮下巴,“月蚀之夜,万魂献祭,你以为寒霖的魔丹是救你?不过是补全最后一块祭品!”
弑神枪突然暴起刺向凌渊心口,却在触及溃烂皮肤的瞬间僵住。枪身上的黑潮倒卷回言兮体内,她看见血月中浮现巨大的青铜齿轮,每一枚齿尖都挂着寒霖破碎的冰剑。
“血月…是弑神枪的命轮……”言兮在剧痛中嘶吼,怀表从她脊椎抽离,化作鎏金锁链缠住凌渊的龙角,“你早就知道月蚀之夜天道恶念最强,故意引我来此!”
凌渊的笑声震落天际流星,他任由锁链割裂龙鳞:“三万次轮回,你终于聪明了些。”溃烂的皮肉下翻涌出鎏金神血,在血月光中凝成阿颜的模样,“你以为我为何放任雪莲折磨寒霖?只有至亲魂魄献祭,才能让弑神枪真正觉醒啊!”
阿颜的虚影突然睁眼,空洞的眼窝淌下血泪。言兮的弑神枪不受控地调转方向,枪尖刺入自己丹田——那里跳动的正是寒霖的魔丹!
血月骤然膨胀,熔岩海掀起万丈黑潮。凌渊的龙爪扣住枪身推进,神血与魔血交融成毒焰:“弑神枪需饮尽持枪者七情六欲,你猜最后会剩下什么?”
怀表的齿轮在言兮颅骨内转动,阿颜的残魂突然抓住枪柄。血月光凝成实体灌入枪尖,弑神枪上的黑潮如遇天敌般退散,露出底下鎏金篆刻的铭文——
“以爱为刃,可破天道。”
凌渊的龙鳞突然片片炸裂,他暴怒地撕碎阿颜虚影:“你竟敢在弑神枪上留后手!”山河纹大氅裹住血月,熔岩海沸腾着吞没言兮,“两万九千次轮回都没能磨灭这可笑的念头吗!”
言兮在灼烧中握紧枪柄,寒霖的魔丹突然绽放冰莲。阿颜的歌声穿透黑潮,血月表面龟裂出蛛网纹路,每一道裂缝都渗出鎏金光晕。弑神枪挣脱凌渊掌控,枪尖挑着怀表刺入血月核心!
“你教我的——”言兮的瞳孔被鎏金浸染,弑神枪上的铭文逐一亮起,“爱才是弑神之力!”
血月崩碎的刹那,九重天阶自虚空浮现。凌渊的龙躯在金光中瓦解,露出心口跳动的青铜怀表——那才是弑神枪真正的核心!阿颜的残魂从枪尖跃出,化作流光撞向怀表:“哥哥,这次换我替你镇守九幽……”
寒霖的冰霜自魔丹残片中苏醒,冻住凌渊一瞬。言兮的弑神枪穿透怀表,鎏金神血与黑潮混合成暴雨倾泻而下,浇熄了沸腾的熔岩海。凌渊在消散前握住枪身,溃烂的面容竟浮现释然的笑意:“原来破局的钥匙…一直是你这个变数……”
血月碎片坠入熔岩,凝成通往昆仑的冰阶。弑神枪在言兮手中寸寸风化,怀表的齿轮从她掌心脱落,内里嵌着的冰珠映出寒霖最后的笑——那是阿颜用弑神枪封印记忆前,偷偷藏起的真心。
雪莲的叹息随风飘来,冰魄锁残片在血雨中重聚:“弑神枪碎,天道恶念将席卷三界,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言兮踏着冰阶走向残月,背后是燃成火海的九幽:“不,这是开始。”她捏碎染血的怀表,鎏金光芒中浮现阿颜刻在枪身的最后箴言——
“弑神非杀神,诛恶先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