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嘶哑，一字一顿：
“老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心真的想要离婚？”
“好啊。”
“那房子，是不是该还给我妈了？”
秦静兰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愤怒和荒谬，还有一丝早就料到的悲凉在她眼中交织。
她刚想开口驳斥，却被身边代理律师沉稳的声音打断。
“黄越泽先生，”律师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关于房产产权登记信息清晰明确，为秦静兰女士婚前个人财产，由其父母……”
律师将两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黄越泽脸上的冷笑僵住了。
他死死盯着那份权属证明。
“不可能！”他猛地从地上窜起来，指着秦静兰，声音陡然拔高，“假的，都是假的，她伪造的，那是我妈的钱，是我妈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是她骗了我妈，骗了我秦静兰！你这个毒妇！你和你爸妈合起伙来算计我们！”
他挥舞着双手，唾沫横飞，朝着秦静兰的方向就要扑过去。
“坐下！”陈子墨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一步横跨，完全隔绝在黄越泽和秦静兰之间。
黄越泽被他森然的目光吓得愣在原地。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门口。
两名身材健硕的辅警立刻会意，无声地向前一步，手按在警械上。
黄越泽胸口剧烈起伏，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
他明白了。
硬抢，在这里行不通。
“行…行…”他点着头，声音嘶哑，眼神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秦静兰，“房子…是你的。秦博士，好手段，我黄越泽认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静兰，又落到秦静兰缠着纱布的额角，嘴角的弧度更加扭曲。
“不过，老婆…哦，不对，前妻。”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和威胁，“儿子…总归是我的种吧？这血脉，你断不了。”
秦静兰的身体瞬间绷紧。
黄越泽仿佛很满意她这反应，阴恻恻地继续道：“离婚？行。孩子归你？也…行。”
他拖长了尾音，每一个行字都像钝刀子在割秦静兰的肉，“但是，探视权，法律规定了，我这个当爸的，总得看看我儿子吧？”
他的眼神变得极其黏腻，“以后啊，我会好好行使我的探视权。每一周，哦不，最好能每天，我都想看看我儿子长多高了，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我这个当爸的，得尽责啊，你说是不是？”
他刻意加重了“好好”、“尽责”这些词，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他在告诉她：就算离了婚，拿了房子，你也休想摆脱我。
我会像跗骨之蛆，利用孩子，一辈子缠着你，折磨你。
秦静兰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宋翩然和陈子墨，寻求支撑。
宋翩然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着黄越泽的表演。
此刻，她迎上秦静兰求助的目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镇定。
然后，宋翩然的目光转向黄越泽。
“黄越泽先生，”宋翩然开口，“关于探视权……”
她顿了顿，“另外，提醒你一点。王香莲女士因涉嫌故意杀人未遂，证据确凿，已被检察机关正式批准逮捕。目前案件正在侦办中。”
黄越泽脸上的阴鸷和威胁瞬间凝固。
他当然知道他妈干了什么。
宋翩然没有明说。
但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
他母亲被捕是事实，如果这把火烧到他身上……
陈子墨适时地补上最后一击，“黄越泽，你本人涉嫌多次实施家庭暴力，秦静兰女士的伤情鉴定报告和证人证言已固定。现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
他对门口的辅警示意。
两名辅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站在黄越泽身边。
黄越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只剩下被戳穿伪装后的仓皇和恐惧。
他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被辅警架住。
“不…你们…我没有…”
他徒劳地嗫嚅着，眼神慌乱地躲闪，不敢再看秦静兰，更不敢看宋翩然和陈子墨。
秦静兰看着这个曾经同床共枕，如今却如同恶魔般的男人溃败的模样，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松弛下来。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宋翩然站起身，走到秦静兰身边，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走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法律。你和孩子，安全了。”
秦静兰睁开眼，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在宋翩然的陪同下，挺直脊背，走出了调解室。
门外走廊的光线，明亮而清冷。
陈子墨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目光最后落在黄越泽身上。
他拿起桌上那份离婚协议和房产证明，对秦静兰的律师颔首：“后续法律程序，麻烦跟进。家暴和故意杀人未遂的案子，我们这边会全力侦办。”
市局大楼外，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
秦静兰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随即又放下，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秦博士！”一个带着担忧和急切的女声传来。
秦静兰循声望去，只见她的同事兼好友，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林薇，正快步从街角跑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保温袋。
林薇脸上满是焦急，看到秦静兰安然无恙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静兰！你没事吧？电话一直打不通，可急死我了！”林薇冲到近前，上下打量着秦静兰，看到她头上的纱布和苍白的脸色，眼圈瞬间红了，“天啊，他们真敢……”
她没说完，目光警惕又愤怒地扫过秦静兰身后的市局大楼。
“薇薇……”秦静兰刚开口，声音就哽住了。
看到真心关怀自己的朋友，她紧绷的心弦彻底松开。
“孩子呢？宝宝没事吧？”林薇急切地问。
“没事，在局里，有女警照顾着，很安全。”秦静兰连忙道。
这时，陈子墨也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文件袋。
林薇立刻转向他们，眼神充满感激：“您二位就是宋警官和陈警官吧？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