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曾国志现在的表情，就像是一头看到了猎物的狮子，让吴少川感到有些害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舅舅这样。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前几天，我也是听村里社员说的，李家的老婆子来看她女儿女婿，回去的时候，提了一包肉一袋子鸡蛋，还有什么糖啊什么的，反正就是一大堆。”
“你说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搞了那么多东西，过年的时候都没见过他们买那么多，少说也要二三十块钱。”
“姓林的家里啥情况，你也清楚，钱可能有点，但是不可能买那么多吧？所以我就问下，是不是你们村最近发钱了。”
曾国志冷哼一声：“发钱？发什么钱，就就过年之前，把去年卖烟和茶叶的钱分了分，每个人也就二十块钱左右，咋，这些钱他还能一次性花咯？以后日子不过了？”
吴少川故意问道：“那林家的钱哪来的？现在想要赚钱可不容易，除非……”
“除非投机倒把！或者，是杨奇给的。”
“大舅，你是怀疑林致远投机倒把，然后赚了一些钱？这不可能吧，他哪来的这个胆子？”
“那可不一定，杨奇可是大队长，要做什么事，能瞒过所有人。而且，如果有他帮忙，林致远投机倒把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两人分了钱，买点好吃的，孝敬一下丈母娘，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的天，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曾国志重新坐了下来：“有利可图，胆子大才有钱赚。”
接着，他又夸了夸吴少川：“这事你做的很好，如果能借此机会，把杨奇从大队长的位置上弄下来，到时候，李云舒的事，我替你办了！”
两人密谋到了大半夜，吴少川在曾国志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了紫潭村。
林致远在昨天晚上回到家后，一直在大脑中搜索关于温红玉的记忆。
温红玉在插队之前，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到了村里的第二年身体就不行了呢？为什么又嫁给了曾宝刚？两人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啊，曾宝刚连中学都没上。
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这一晚，他辗转反侧，就是一晚没睡，看着一旁熟睡的朵儿，他心生一计。
第二天，生产队决定上午安排社员知青去下地做事，下午开始平整牛角坳那边的一片草地，为建造养猪场做准备。
林致远跟着出工，临出门的时候，他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揣进了兜里。
临近五月，天气开始变得闷热起来，地里干活的社员们在休息的时候，更喜欢聚集在树荫下乘凉。
孩子们则是在不远处的小溪里摸鱼玩耍，这时候可没那么多农药，刚刚能没过脚脖子的溪水清澈无比，孩子们在这玩耍，没有什么危险。
林致远来到了撸着袖子摸鱼抓蛤蟆的朵儿身边，替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珠。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剥好了，塞进女儿的嘴里。
朵儿吃着甜甜的奶糖，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一旁的小朋友看到朵儿有糖吃，忍不住停下了摸鱼的动作，呆呆地看着朵儿，咽了咽口水，都快馋哭了。
孩子们玩耍，可不会分是哪个组的，只要聚在一起，泥巴都能玩上一整天，其中就有好几个曾家的娃儿。
林致远笑着掏出糖果，分给了每一个孩子们。
都是熟人，如果是陌生人给的糖，他们不一定会要，可林致远是村里人，那就不客气了。
看着孩子们吃的开心，林致远趁机向一个曾家的孩子问道：“阿牛，我很久没见到你红玉婶子了，她在家吗？”
这孩子嘴里吃着糖，可却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林致远顿感失望，难道曾家人不让小孩子乱说？
可就在这时，一旁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开口了。
“红玉婶子病了，没有在家。”
“没在家？那去哪里了？”
小孩子歪着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他说：“好像是去医院了。”
医院？难道曾国志没有说谎？温红玉真的去了市里的医院看病了？如果是这样，他有必要隐瞒吗？
可孩子突然又开口了，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啊，我记起来了，我大大好像说了，是汀什么精神病科什么，啊，我记不住了。”
大大，就是爸爸的意思，村里有这种叫法。
汀杭县人民医院，精神科？
没有在市里，就在县城？
县里就一家医院，汀杭县人民医院。可是为什么是精神科？
林致远当即又掏出了一个糖果，塞到了他的手里，问道：“墩子，你确定是精神科？”
墩子点了点头，一旁的曾家孩子也说是，是精神科。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孩子们在糖果的诱惑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有对一些遗漏的地方进行补充的。
可是他们毕竟是孩子，知道的极其有限，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林致远把兜里的糖都掏了出来，塞到了孩子们的手中，让他们继续玩，只是今天的话不要和他们的家里人说，否则以后就没有糖吃了。
孩子们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并表示谁说谁就是小狗。
回到了地里，林致远一直回想刚才的事情。
温红玉怎么可能会去精神科看病，而且住在了医院里。她是心理遭受了创伤，还是遗传的？
曾家并没有人在医院照顾她，只是把她丢给了医院里的护士。
这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林致远想着，下午他不出工了，在家把稿子赶一赶，正好十天了，明天去一趟老徐那，把稿子交上去，顺便去看望一下温红玉。
中午下工以后，林致远把自己明天去县城的事和李云舒说了一下，也和她说了要去看望一下生病的温红玉。
因为并不确定她是不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病，所以林致远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只说温红玉病了。
李云舒让林致远带些水果去，可不能空手。
林致远在第二天踏入汀杭县医院的时候，林致远家里的门锁，被人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