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仪式之后还有歌舞表演以及自助餐会,时知渺刚和陈纾禾一起拿了餐食,转身就被一群同事团团包围住。
他们表面是来恭喜她获奖,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字字句句都往她和徐斯礼的关系上引。
徐家可是北城的第一豪门,能跟唯一的继承人成为夫妻,大家都太好奇了,时知渺一个小小的医生是怎么做到的?
“时医生该不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身份吧?比如什么豪门小姐?所以才能跟徐家联姻成为徐太太?”
陈纾禾似笑非笑:“你关心这种细节干什么?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参考的地方,方便你也攻略豪门?”
“我只是好奇而已啊,八卦乃人之常情嘛……”
“哦,”陈纾禾拖长了调子,“那这就是你以前总跟王媱在背后蛐蛐我们时医生的正当理由了?”
那个医生被陈纾禾说得脸上一热,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时知渺拍了拍陈纾禾的手背,对他们微笑:“在医院,我只是心外科的主任医生,仅此而已。”
言下之意,关于私事,无可奉告。
众人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觉无趣,纷纷散去。
陈纾禾看不惯:“一群拜高踩低见风使舵的玩意儿。”
但想到刚才的事,她又爽得眉飞色舞的。
“我都没想到徐斯礼那条狗坐着轮椅就来了……诶,不对,你说你脚受伤是因为不小心踩空台阶摔下楼梯,那他怎么也坐轮椅?你们两个一起摔的?”
时知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撇向另一边。
徐斯礼是这个会场另一个焦点,院长以及几位副院长和那些社会名流都围在他身边,言辞恳切地关心他的身体情况,实际上是为了混脸熟攀关系。
徐斯礼脸上挂着惯有的慵懒笑意,偶尔回应几句,看似从容,但时知渺却觉得他的脸色有些虚白。
他的恢复情况虽然不错,但绝对还没到能出门的地步,这么长时间的应酬,他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时知渺的眉头不由得皱起,心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平时也没见他多礼貌,何况还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场合,他不舒服就直接回家,干嘛还要待在那里?
“渺渺?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
陈纾禾顺着时知渺的目光看去,发现她竟然在看徐斯礼!
虽然她觉得徐斯礼刚才的操作很爽,但是!陈纾禾捏住时知渺的脸颊,严词警告:
“在他没有彻底解决薛昭妍、拿出百分之一万的诚意之前,你不准跟他和好!听到没有!”
“……你想到哪儿去了?”
时知渺拂开她的手,语气刻意冷淡着,“我只是看他脸色不好,职业病犯了而已。我去让他回家。”
说着,她转动轮椅就要过去。
陈纾禾在她身后喊:“晚上一起吃饭庆祝!”
时知渺头也没回,抬手比了个“oK”。
轮椅径直滑向那个被层层包围的中心。
“徐斯礼。”
她的声音不高,清清冷冷的,却像投入沸水的一块冰,瞬间让周围的热闹凝固了一瞬。
圈子打开了一条缝,所有人都转身朝她看来。
时知渺无视那些眼神,只看着轮椅上的男人,用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你该吃药了,先把药吃了,再来跟大家聊。”
徐斯礼看到她,唇角的笑意才终于染上几分真实。
而后才慢悠悠地转向周围众人,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各位,抱歉,医嘱难违,我得先失陪了。”
那语气,仿佛他不是被请走的,而是被自家太太“管”得毫无办法,只能遵命。
时知渺:“……”
众人哪敢耽误徐太太亲自下达的医嘱啊,纷纷赔笑让开路。
周祺推着徐斯礼的轮椅,跟随时知渺一起离开喧嚣的大会堂,来到寂静无人的走廊。
暮色四合,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将走廊染上一层朦胧的暖金色。
徐斯礼摆了摆手,周祺无声退至远处。
他靠在轮椅上,含笑地看她:“时医生这是心疼我的身体,特意来英雄救美?”
时知渺避开跟他的对视,看向天边的橙色光线:“……少自作多情,我只是职业病犯了,看不得病人在我面前作死而已。”
“哦~”他尾音九转十八弯,笑得像只洞察人心的狐狸,“这样啊,我相信了。”
“……”时知渺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干脆转移了话题,“是纾禾叫你来的吧?”
提起这个,徐斯礼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带着被冒犯的少爷脾气说:
“她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敢用你的手机骂我,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就收拾她。”
时知渺立刻警告:“你要是敢动她,我也不会放过你!”
徐斯礼被她这护犊子的模样气笑。
这女人,老是为了外人,对他剑拔弩张。
他有些生气,又有些没好气:“我都说了不会动她。”
他轻轻向后靠近椅背,夕阳的光晕勾勒着他侧脸清晰的线条,语气也恢复漫不经心。
“她倒是没让我来,就是让我把薛昭妍叫走,但我想啊,这种误会还是正式澄清一下比较好,所以就来了。”
他逆着光,视线牢牢地锁住她,“现在,我当着你的同事、朋友以及薛昭妍的面儿,把话都说清楚了,你总该信我,我只是为了你吧。”
时知渺的心被什么不重不轻地撞了一下,方才的种种又上心头,她不自然地别开头。
她的轮椅扶手上挂着一个环保袋,袋子里装着她的荣誉——卓越贡献奖、劳模奖,这些都是她凭实力挣来的,她受之无愧。
唯独那座特殊贡献奖,是眼前这个男人“赠予”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什么心情?
他突然出现,突然澄清真相,突然公开关系。
一切行为都是她始料未及的,也打乱了她的心绪,就像滚到地上的棉线球,胡乱纠缠,乱成一团。
不对。
应该说从春节开始,他就一直在打乱她的心绪。
她心里那个“警报器”,已经响得她耳鸣。
时知渺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那团乱麻和悸动吐出去。
重新抬起眼看他:“可你澄清就澄清,又为什么要公开你跟我的关系?你这样会给我添麻烦的。”
“什么麻烦?”
徐斯礼眯了一下眼,“妨碍你在医院假装单身人士,勾三搭四,红杏出墙了?”
时知渺不由得皱起眉:“我从来没跟人说过我是单身,我的同事们也都知道我已婚。”
“但你现在给我冠上‘徐斯礼妻子’这个头衔,全院同事都会把我当成谈资,以后看我也会戴上有色眼镜。”
徐斯礼:“比如呢?”
“我年纪轻轻坐上主任的位置,本来就很遭人非议,即便我已经用实力证明自己,可还是有人在背后质疑我。现在大家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就会直接认为我是靠你才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