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任翠英进门便哭。
秦桂芬看到女儿的惨样,心疼得不行,连忙把她扶进屋子里。
“怎么回事啊?这脸是...是李金龙打的?”秦桂芬不可置信的问道。
任翠英哭哭啼啼,好半天才喘过气来。
“是他妈,他妈揍我!”
任兴田烟袋锅子甩一边,“白丽娟这婆娘敢打你?反天了这是!”
“她嫌我这嫌我那,昨天因为我没给她打洗脚水,就踹我!”
“李金龙那个窝囊废,他什么都听白丽娟的,根本不向着我。”
任翠英靠在秦桂芬肩膀,“妈,这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爸妈,我不想回去,我想在娘家待几天。”
闺女受委屈,回娘家住几天,然后姑爷再上门来请,一来二去,这矛盾也就没了。
本来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但现在...
秦桂芬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周燕,顿时为难起来。
原来三间房变成了一间房,她们两口子和任志明两口子挤在一张炕上,中间拉着帘就算是隔开了。
如果任翠英再回来,这可怎么住啊?
“妈?难道咱们家连我住的地方都没了吗?我...我...”任翠英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妈在想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着周燕,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虽说任翠英嫁人了,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也牵连到了她,尤其是在任志明被批斗之后,婆婆对她更没好脸色。
成天把“根上带的下贱”这句话挂在嘴边,每天都戳她的心窝子。
周燕来到永乐村,大家都知道,任翠芬下地干活,多少人开玩笑问她,有没有见过新嫂子。
周燕一脸哀愁的坐在炕上,无助地看向任志明,“志明,要不...要不我在窝棚凑合两天吧。”
这句话,再配上她隐忍委屈的表情,可把任志明心疼坏了。
“不行!你生建强的时候差点难产,本来身体就不好,怎么能大冬天的睡窝棚?”
任志明蹙起眉头,“翠英,家里小打小闹是常事,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在娘家住下算什么事啊?”
“待会吃完中午饭,你就回去。”
任翠英仿佛不相信这是任志明能说出来的话。
原来苏晚秋在家里的时候,任翠英就是个小婆婆,她说什么是什么,任志明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怎么这个周燕一来,就什么都变了。
她就是一个破鞋,还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凭什么任志明对她这么好,事事护着她?
反观自己,不顾家人反对,拼命嫁给李金龙,结果他却不珍惜自己的一片真心,从来不会在婆婆那替自己说话。
任翠英越想越心酸,看周燕的眼神既羡慕又嫉妒。
“我就要住,我不回去!这个狐狸精都能住进咱们家,我为啥不能住?”
任志明噌得站起来,“你说谁狐狸精呢?”
“我说谁!你们心知肚明!”任翠英伸着脖子喊。
顿时,屋子里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说完,她继续趴在秦桂芬身上哭,“妈!我要是回去,会被白丽娟那个老东西打死的!”
“妈!你不要见死不救啊!”
秦桂芬实在舍不得女儿,最后还是把她留下了,冬天嘛,大家挤一挤还暖和。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聊起家常。
周燕忽然提起了一个人。
“我那天去镇上供销社买蛤蜊油,碰见一个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好像是咱们村的。”
“路上我听见他和别人说,说什么被退过婚,还说为了那姑娘到现在都没说亲。”
“也不知道是咱们村谁家的,这么痴情。”
张惠芬搭了一句嘴,“咱们村还有这号人,长什么样啊?”
周燕歪头回忆,“圆脸,浓眉大眼的,稍微有点黑,我听别人好像叫他孙什么。”
“孙春生!”
“孙春生!”
饭桌上,任翠英和张惠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下一秒,任翠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她低头吃着饼子,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没想到孙春生这么痴情,都过去一年了,居然还想着自己。
当初确实是她做的绝情。
不知道为什么,任翠英开始重新对比起孙春生和李金龙来。
孙春生个子高,娃娃脸,永远的笑呵呵的。
父母双亡,女人嫁过去不用受公婆的气。
现在还是七队的队长,一个月工资也有30多。
任翠英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自己怎么就瞎了眼,非得嫁李金龙呢?
李金龙每天都喝大酒,挣的那仨瓜俩枣都不够打酒的。
而且身子也不行,没两分钟就泄了劲,哪有一点男人该有的生猛样儿?
再想想孙春生那一身腱子肉。
周燕静静地看着任翠英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任翠英还是在家里住下了,只是没过两天,李金龙就找来。
放低姿态好言好语地把任翠英给接走了。
春节假期过去得很快,苏晚秋觉得还没怎么休息,就又得去县城上班。
琉河镇供销社上班比她早一天。
苏晚秋陪苏美华去上班,顺道去看看原来的同事。
许久没有回供销社,苏晚秋一踏进供销社的门,史桂霞就看见了她。
这不是苏晚秋吗?
不对!现在应该叫苏副科长。
和史桂霞还有郑秀花寒暄了几句,苏晚秋打算打点酱油回家。
这时,供销社里进来三个男人,苏美华一看见这几个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哎呦!美华妹子来上班啦?”
“好几天没看见,我这心里头想呦!”
“就是,没有美华妹子,我都不爱来供销社买东西。”
苏晚秋背对着门口,听到声音,她转过身去。
这三个男人是生面孔,她没在公社见过。
“你们买什么?”苏美华冷冷的问道。
“二两花生米,四两白酒,再来一根灌肠儿。”为首的长脸男人说道。
苏美华称好所有商品,放在柜台上,“一共三块两毛八分。”
长脸男人从兜里掏出钱,数好后递给苏美华。
“钱放这吧。”苏美华指着柜台。
“美华妹子,怎么?嫌我手脏啊?”
长脸男人冷笑,“还当自己是黄花大姑娘呢?”
“我可听人说,你没男人,孩子都一岁多了,是没结婚...还是男人死了啊?”
“哈哈哈哈哈!反正也干过那事了,又不是没碰过男人,装什么清高?”
“跟哥乐一个,以后虎哥我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