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回到齐家,对进了西边屋里。
他一屁股跌进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阿瑶给他的手机。
粉粉嫩嫩的手机壳上,是一个个黑色的骷髅头,呲着牙,又疯又可爱,像极了它的主人。
他打开手机开机,将锁屏壁纸换成阿瑶手拍的日出,构图歪歪斜斜的,却莫名鲜活。
他明明知道他的意思。
也明明想说什么,但偏偏又没说出口。
林涧胸口发闷,手指渐渐收紧。
“呲!”他赌气地将手机丢在茶几上,仰头灌了口冰啤酒。
又想起了她刚才狡黠的眼睛,她问:“林涧,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肉麻的话?”
她歪着头看他,明明知道……却故意打断他。
林涧无比的烦躁,仰头又灌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口那股子烦躁。
齐福文身而来:“这是怎么了?大白天喝酒?”
林涧眯了眯眼,沉声问齐福:“你说,女人收了你的礼物,是是不是就代表喜欢?”
齐福八卦的兴致一下来了:“你送的什么?阿瑶真收了?”
“手机。”林涧继续又说,“她还把她的手机给我了。”
齐福没忍住:“这算什么收礼物,这叫两不相欠。”
林涧:……
“喂!”齐福依旧一副贱不兮兮的样子,“你怎么送出去的?”
林涧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地跟齐福讲了一遍。
“哈哈哈……”齐福直接笑得控制不住自己,险些笑出了眼泪。
“笑话看够了?”林涧冷声问,带着危险的意味。
“够了。”齐福依旧笑嘻嘻的,“要不要求救一下我这爱情军事,比起你这情场菜鸡,我也算经验丰富了。”
林涧发了以及眼刀:“闭嘴吧你。”
“哎,我来给你分析分析,那丫头就是故意的。”他接着又说,“她要是对你没意思,早把你买的手机丢池塘里了,还收?”
林涧眉梢一挑。
“她那种疯批性格,要真是讨厌你,能让你近身?”齐福继续煽风点火,“她就是别扭,跟你半斤八两。”
林涧沉默了,忽然低笑一声。
是啊,她是什么人?
要是真不愿意,别说手机,连多说几句话都嫌烦。
可她收了。
还被自己的手机给了他。
林涧垂眸,去桌边捞起手机,眼底的郁色散了几分。
齐福那头,还在喋喋不休……
“要我说,你干脆…你就是经验太少,不会拿捏女人……”
林涧走过去,直接拎起齐福衣领,将他丢了出去,顺便“啪”地关了门。
他烦躁地掏出手机准备删除,屏幕上却突然跳出阿瑶的来电显示。
“喂?”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你现在有空吗?”阿瑶问。
林涧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她后悔了?要给他机会?
“你妹妹的事,我和付琼说过了。”阿瑶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清醒,“她现在有空,你带件信物过来吧。”
林涧沉默片刻,转身从行李箱深处取出一条项链,那是个白金的,是林棠二十岁生日时,他送给她的。
自从出事后,他就一直带在身边。
冰凉的链子缠在指间,他仿佛看到了妹妹的笑脸。
屋外大雪纷飞,齐福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喂,我也去。”
林涧站在廊下,雪花在他肩头落了一层白。阿瑶就站在不远处,一双眸子在雪光中格外明亮。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项链。
付琼的院落笼罩在雪幕中,她刚从祠堂回来,发梢沾着未化的雪粒,她轻声说:“稍等,我先去换身衣服。”
雪越来越大,覆盖了门外的青石板路。
付琼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裤,长发用皮筋高高束起。她先是净手,香案前燃着一个灯,灯芯火光幽绿。
“站远些。”她头也不抬地对众人说,“活人气息太重。”
林涧攥着那条白金项链,指尖发冷,他退后几步,看着付琼将香炉摆正,又点了三支线香。
六门特制的香,点燃后飘散出的烟灰白中泛青,像一条扭曲的蛇,盘旋着上升。
她闭目轻念:“六门承阴,以血为契。”
然后用骨刀在指尖一划,血珠滴入香灰。
“呲!”
香灰突然爆出一团血雾,空气瞬间弥漫着甜腥味。
阿瑶呼吸一滞,她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和林涧有些相似的气息。
付琼将染血的香灰抹在罗盘上,落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西北方。
齐福给林涧科普:“罗盘指向,香灰指路,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阿瑶像是突然入了梦,她和付琼两人沿着罗盘的指示在移动,感觉上像是在腾云驾雾,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越往西北,空气中的腐臭味越重,还混杂着一股潮湿的泥腥气——是人傀?
穿过一片戈壁滩,前方出现一个荒芜破烂的平房,红砖墙体,水泥屋。
付琼猛地咬破舌尖,一滴血滴在罗盘上:“生者退,死者现,见尸见骨——不见人!”
她突然停下,低声道:“找到了。”
月光下,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她面容苍白,眼神空洞,脖颈上竟然还有一道巨大、狰狞的伤口。
这是林棠?
阿瑶浑身血液凝固。
林涧之前给她看过照片,她是那样明媚,又青春逼人,这个衣衫褴褛,长发凌乱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林棠?
而且,她走路的姿势也非常诡异,关节僵硬,像一个没灵魂的躯壳。
“林棠……”阿瑶声音发颤。
“别过去!”付琼一把拽住她,“她是看不到我们的,而且早没了神智!”
仿佛印证她的话,林棠突然咧开嘴,露出了长满倒刺的舌头,背部青色的血管暴凸,像是随时要食人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