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证实,被高实一枪击毙的男人,正是跛子阿福。白骨案虽已告破,可陈峰的内心却如汹涌浪潮,愤懑与不甘相互交织。阿福的意外身亡,恰似一把无情的利刃,骤然斩断了他原以为近在咫尺、即将触及的真相。陈峰反复思忖,一个猜想在他心底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这一日,陈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径直来到周云诚的办公室。他猛地推开门便冲了进去。此时,周云诚正坐在办公桌前,全神贯注地审阅文件,被陈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望向陈峰,微笑着打趣:“怎么啦,吃了枪药不成?谁把你气成这样,火气这么大?”
陈峰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周云诚对面的椅子上,双眼布满血丝,语气愤慨地回应道:“周队,我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
“哦?别着急,慢慢说。”周云诚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朝陈峰扔了过去。
陈峰从烟盒里抖落出一支烟,手指略微发颤地点燃。青烟缭绕间,他猛吸两口,稍稍平复一下情绪后,抬眼直视周云诚,嗓音沙哑,却又掷地有声:“周队,我仔细想过,如今严重怀疑,高实就是那个真正的黑警!”
周云诚脸上的惊讶瞬间定格,手中的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半空。他目光如两把锐利的箭,直直地射向陈峰,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不容置疑的严肃。周云诚轻轻将手中的笔放下,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语气凝重地沉声问道:“你为何会产生这种怀疑?陈峰,这种事可不是能信口开河,随便乱说的。你必须拿出充分的证据,来支撑你方才所说的每一个字。”
陈峰深吸一口气,试图强行按压住内心如翻江倒海般汹涌的情绪,略微停顿后,咬着牙沉声说道:“周队,您仔细回忆一下当年的情况。当时负责卫生间检查工作的正是高实,卫生间本就是个极为隐蔽的私密空间,这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他完全可以借检查之际,用防水袋将手机密封妥当,偷偷藏在卫生间的马桶水箱里,随后借着上厕所的幌子,给王安良团伙通风报信。”陈峰神情严肃而笃定,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藏东西的动作。
周云诚微眯双眸,眼中闪过一抹思索的神色,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问道:“就只是因为这个?这听起来似乎很难站住脚,你有确凿无疑的证据证明高实确实是这么做的吗?还是说,这仅仅只是你个人的猜测?”
陈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沮丧:“我目前没有证据。”但紧接着,他猛地往前探身,情绪激动地急切说道:“周队,您再仔细想想,高实和我父亲一同去的卫生间,他声称我父亲在隔间里足足待了十几分钟才出来。然而,我父亲已经不在人世,这一切完全是他单方面的说辞,极有可能是他编造的谎言!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要坐实我父亲与犯罪分子勾结的罪名,让大家深信我父亲背叛了警队,而给他自己的罪行开脱。”陈峰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周云诚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与严肃交织的神情,说道:“陈峰,你所说的这些,目前都还仅仅只是你的猜想,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这些模糊不清的猜测,远远不足以认定高实存在问题。我们身为警察,绝不能仅凭主观臆断,就轻易地给一位同事定罪,这对于整个警队而言,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伤害。”
陈峰却并不打算就此偃旗息鼓,他紧接着又言辞犀利地说道:“周队,那昨天抓捕阿福的时候呢?您难道不觉得高实的行为十分可疑吗?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直接开枪打死了阿福,这难道还不算是明显的杀人灭口吗?当时阿福虽然抽出了刀,但以高实那丰富的经验和精湛的枪法,他完全可以选择射击阿福的手腕或者其他非致命部位,但他却直接开枪将阿福击毙,致使我们失去了从阿福口中得知真相的宝贵机会,这难道还不算是有力的证据吗?”
陈峰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质疑的火焰,他紧紧盯着周云诚,仿佛要从周云诚的每一个细微反应中,寻找到一丝对他观点的认同。
周云诚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直直地逼视着陈峰,语气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陈峰!你这纯粹就是在毫无根据的瞎猜、胡搅蛮缠般的怀疑!昨天的情况,高实已经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过了,当时现场形势万分危急,容不得有半点迟疑,他击毙阿福的举动,完全是符合当时的应对原则的!”
周云诚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神情严肃地继续说道:“我们身为警察,头顶着象征公正与威严的国徽,肩负着维护整个社会公平与正义的神圣使命,绝不能仅凭一些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推测,就随随便便地怀疑自己的同事。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指控一名警察是黑警,这是一件严肃到极点、重大到不能再重大的事情,必须要有铁证如山的真凭实据才行。没有确凿证据就随意怀疑,这不仅仅是对警队纪律的严重践踏,更是对同事的极大不尊重,是对整个警队团结和荣誉的严重破坏!”周云诚越说越气愤,右手不时用力地敲击着桌子。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凝结,整个房间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周云诚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如波涛般起伏的情绪,他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我们穿上这身警服,就意味着要把正义深深地扛在肩头,要将整个社会和人民大众的利益放在首位,绝不能仅仅只想着自己的私人恩怨。你一心想要为你父亲洗清冤屈,这份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你不能因此就丧失了身为警察应有的理智与冷静,做出如此不恰当、如此冲动的判断。这不仅会对你自己的职业生涯造成毁灭性的影响,更会给整个警队的团结和声誉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害。”
陈峰听了周云诚的这番话,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羞愧与无奈交织的复杂神色,他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周队,我知道您说的句句在理,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眼看就能抓住阿福,也许就能揭开我父亲事件背后隐藏的所有真相,结果,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周云诚绕过办公桌,缓缓走到陈峰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耐心诚挚地说道:“陈峰,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知道这些年来,为了你父亲的事情,你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压力。但我们是警察,我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必须以证据为基石,以事实为依据,严格遵循法律的准绳。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和执念,就意气用事,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如果你真的坚信高实有问题,那就静下心来,充分运用你的专业知识和能力,去寻找那些确凿无疑的证据。只有用实实在在、无可辩驳的证据说话,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也才能真正还你父亲一个公道。”
陈峰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周云诚,眼中重新燃起了如火炬般坚定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他又找回了身为警察的那份沉稳与决心。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周队,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如果高实确实有问题,我绝对不会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我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要是最终证实是我误会了他,我也会真诚地向他道歉。”
周云诚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一定要时刻保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行事。遇到任何新的发现或者异常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我们一起商讨应对之策。”
陈峰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周云诚的办公室。此时,他心中既有对高实深深的怀疑,又有着一定要找到证据的坚定决心,这决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秘密且细致地对高实展开了全方位、地毯式的调查。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没发现高实出卖警队的蛛丝马迹。而随着高实从刑侦大队调离去其他岗位,陈峰对高实的调查,也只能无奈地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