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源从混沌中醒来时，窗外刚泛起鱼肚白。
他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那里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敲打过一般疼痛。昨晚为了追查圣尊遗物的下落，他连续三次催动时间罗盘回溯场景，现在想来确实太过冒险。
\"嘶——\"
指尖触到一缕发丝，触感冰凉。天源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抓过床边的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而最令人惊骇的是——他那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竟在一夜之间全数变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天源的手指颤抖着穿过银白发丝，每一根都如雪般纯净，在晨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香雪端着早茶站在门口，看到天源的模样后，手中的托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天源哥！你的头发...\"
天源苦笑着放下铜镜：\"看来是时间罗盘的反噬。我没事，就是样子有点吓人。\"
香雪快步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白发，眼中满是担忧：\"不只是头发，你的脸色也差极了。我去给你熬碗参汤。\"
\"等等。\"天源突然抓住香雪的手腕，目光变得锐利，\"你身后那是什么？\"
香雪困惑地回头：\"什么？\"
天源眨了眨眼，刚才分明看到香雪身后有一道淡金色的虚影，形状像是一对翅膀，但转瞬即逝。他摇摇头：\"可能是我眼花了。\"
洗漱完毕后，天源决定去茶楼探查消息。走在云梦城清晨的街道上，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视力变得异常清晰。不仅能看到远处树叶的脉络，甚至能看穿某些行人身上笼罩的淡淡光晕。
\"这是...仙气？\"天源心头一震。那些身上有光晕的人，分明是伪装成凡人的仙界之人！
他不动声色地数了数，短短一条街就发现三个这样的\"人\"。更令他在意的是，这些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
\"天源哥，你的茶。\"老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天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茶楼常坐的位置上。
老周放下茶壶，盯着天源的白发看了半晌，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天源端起茶杯。
\"那个...挺好看的，像雪一样。\"老周挠挠头，\"就是突然变了样，街坊们会议论。\"
天源轻笑：\"让他们议论去吧。对了，最近城里可有生面孔？\"
老周压低声音：\"巧了，正想跟你说。东城来了几个行商，出手阔绰，但总打听你的事。我看他们不像好人。\"
天源目光一凝。就在这时，茶楼门口走进三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是他刚才在街上注意到的、身上有仙气光晕的人。
三人选了中央的位置坐下，其中一人故意提高声音：\"听说了吗？仙界最近逃了个重犯，据说就藏在云梦城。\"
另一人接话：\"可不是嘛，听说是个偷了仙界至宝的小贼，名唤天源。仙界已经下了通牒，包庇者同罪！\"
茶楼里顿时一片哗然。天源握紧了茶杯，指节发白。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些就是仙界派来捉拿他的仙吏！
\"放屁！\"老周突然拍案而起，\"天源在云梦城生活了十年，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他是个老实人？你们这些外来人少在这血口喷人！\"
为首的仙吏冷笑：\"老丈，话不可乱说。我等也是好心提醒，免得无辜百姓受牵连。\"
天源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三人。随着距离拉近，他眼中的景象越发清晰——三人的人形外表下，隐约可见仙吏真身，他们腰间都挂着仙界令牌。
\"三位。\"天源平静地开口，\"在下就是天源。不知三位从何处听来这等谣言？\"
茶楼内瞬间安静下来。三名仙吏显然没料到天源会主动现身，一时竟有些措手不及。
\"你...你就是天源？\"为首的仙吏眯起眼睛，\"倒是省了我们找人的功夫。\"
天源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普通凡人此刻恐怕已经跪倒在地。但他却站得笔直，白发无风自动。
\"我不管你们听信了谁的谗言。\"天源一字一句道，\"云梦城是我的家，容不得外人撒野。\"
话音未落，天源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强忍着不适，目光如刀地盯着三名仙吏。
令人意外的是，三名仙吏竟同时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今天暂且放过你。\"为首的仙吏压低声音，\"但仙界要的人，从来没有逃得掉的。\"
三人匆匆离去后，茶楼里的气氛才渐渐恢复。老周拉着天源回到后院，忧心忡忡：\"天源，你惹上大麻烦了。\"
\"我知道。\"天源摸了摸后颈，那里的刺痛感仍未消退，\"老周，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
\"查查这三个人的落脚处，但千万别打草惊蛇。\"
老周点点头，突然盯着天源的白发看了许久，喃喃道：\"玄阳体...没想到真的存在...\"
天源心头一跳：\"你说什么？\"
\"没什么。\"老周摇摇头，\"我去打探消息，你先回去休息。你这脸色，跟死人差不多了。\"
回到住处，香雪已经准备好了染发的材料。她坚持要帮天源把白发染黑，免得太过显眼。
\"坐下吧，很快就好。\"香雪温柔地说。
天源坐在铜镜前，任由香雪摆弄他的头发。染发膏的清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天源哥，你后颈上...\"香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奇怪，\"这是什么？\"
天源从镜中看到香雪惊愕的表情，连忙扭头：\"怎么了？\"
\"你后颈上...长出了鳞片一样的纹路。\"香雪的声音有些发抖，\"像是...龙鳞。\"
天源浑身一震。他伸手摸向后颈，果然触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纹路。更奇怪的是，当他的手指接触到那些纹路时，一股奇异的力量瞬间流遍全身。
\"这不可能...\"香雪退后一步，\"这纹路...和古籍上记载的圣尊龙纹一模一样！\"
天源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圣尊是上古龙神，传说他化为人形时，后颈就有这样的龙鳞纹路。\"香雪翻出一本破旧的典籍，指着上面的插图，\"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天源对照铜镜，震惊地发现确实如此。更诡异的是，那些纹路似乎在缓缓蔓延，如同活物一般。
夜幕降临时，老周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他跌跌撞撞地推开门，看到天源的黑发，哈哈大笑：\"染了？染了好...免得被人认出来...\"
\"老周，你喝多了。\"香雪皱眉扶住他。
老周甩开香雪的手，指着天源：\"玄阳体...白发玄阳...哈哈哈...每次变色都要折寿十年...你小子有几个十年可折？\"
天源如遭雷击，一把抓住老周的肩膀：\"你说清楚！什么玄阳体？什么折寿十年？\"
老周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突然流下泪来：\"我答应过你娘...不说...不能说...\"
\"我娘？\"天源的心跳加速，\"老周，你认识我娘？\"
老周却已经醉倒在地，打起呼噜来。无论天源怎么摇晃，他都不再开口。
香雪担忧地看着天源：\"现在怎么办？那些仙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天源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后颈的龙纹隐隐发热，白发虽然染黑，但他知道变化已经不可逆转。
\"既然他们找上门来...\"天源的声音冷如寒铁，\"那我们也不必躲了。\"
\"你要做什么？\"香雪问。
天源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金光：\"主动出击。老周说我是玄阳体，白发能看破仙界伪装——这是我们的优势。既然他们散布谣言污蔑我，那我们就让全城人都看看，这些'行商'到底是什么东西！\"
香雪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要...当众揭穿他们的真身？这太危险了！\"
\"危险？\"天源轻笑，后颈的龙纹金光流转，\"从我获得时间罗盘那一刻起，就已经身处险境。现在，是时候反击了。\"
他拿起桌上的时间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天源知道，下一次使用可能会让他的头发再次变色，甚至折损更多寿命。但为了保护云梦城，为了保护身边这些人，他别无选择。
\"明天集市上，我会让他们原形毕露。\"天源握紧罗盘，\"仙界想要我的命，那就看看谁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