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战场上紧绷的弦略微松弛。
活下来的人开始从战车里钻出，或从掩体后站起，大口呼吸着混杂了硝烟与血腥的空气。
林雷的99A改坦克停在阵地最前方，像一头钢铁巨兽，炮口还在散发着灼人的热量。
履带之下，是扭曲变形的敌军装甲残骸。
“妈的，过瘾！”
林雷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对着通讯器吼了一嗓子。
“老陶，你那边怎么样？没被吓尿裤子吧？”
通讯器里传来陶谦平稳的回应，带着电流的嘶嘶声。
“第二机械合成旅已完成对c区域的分割包围，正在清剿残敌。我建议你检查一下自己的弹药储备，而不是关心我的裤子。”
林雷嘿嘿一笑，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废墟，投向远方城市的轮廓。
那座城市此刻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蛰伏在黄昏的阴影里，等待着吞噬一切。
另一边，何力的重炮旅阵地上，一门门自行火炮的炮管已经完成了冷却与参数重置。
何力站在一辆指挥车旁，看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战场画面。
屏幕上，代表敌军的红色光点正在狼狈地向莞市方向收缩。
“报告师长，炮兵阵地前移三十公里，已将莞市核心区纳入射程。”
何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随时可以进行火力覆盖。”
李闯的声音在公共频道响起。
“所有单位原地待命，等待下一步指令。”
与此同时，莞市后方数十公里的区域。
【嗖！嗖！嗖！】
数道黑影从天而降，Zbd-03空降战车携带着千钧之势砸在地面上，履带掀起大片尘土。
舱门开启，全副武装的伞兵如潮水般涌出，迅速建立起防御阵地。
彦胜军和张震的两个空降旅，像两把尖刀，精准地插进了莞市守军的退路上。
直-10武装直升机编队低空掠过，将任何试图集结反扑的敌军车队送上西天。
一时间，莞市的退路被彻底截断。
莞市，地下指挥中心。
刺耳的警报声与惊惶的叫喊声混成一片。
周康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巨大的战术屏幕。
屏幕上，代表己方部队的蓝色图标正在大片大片地熄灭，被代表临城军队的红色箭头无情吞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快！”
他抓起通讯器，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我的主力部队呢？我的装甲团呢！回答我！”
通讯器里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声和绝望的惨叫。
防线被突破了。
被彻底打穿了。
对方的攻击如同一柄烧红的手术刀，精准、致命，毫不拖泥带水。
周康浑身发抖，他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警告。
他踉跄地扑到另一台加密通讯设备前，几乎是吼叫着。
“毒蝎大人！我们顶不住了！他们是魔鬼！他们不是军队，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请求支援！我需要支援！”
通讯频道里沉默了足足十秒。
那十秒钟，对周康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就在他快要崩溃时，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终于响起。
“废物。”
仅仅两个字，让周康如坠冰窟。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什么？”
周康愣住了。
“你的部队，成功地试探出了他们的攻击模式与火力配置。这些数据很有价值。”
毒蛇的声音依旧平静。
“现在，启动‘焦土计划’吧。”
周康的瞳孔骤然收缩。
“焦土……计划？”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遏制的颤抖。
“不……不行！那东西会把这里的一切都毁掉的！包括我们自己！”
“这是命令。”
毒蛇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血潮不需要无法完成任务的棋子，也不需要被敌人占领的城市。”
“嘟——”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周康瘫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指挥中心外，沉重的卡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数辆被厚重帆布严密覆盖的军用卡车，在重兵护卫下，缓缓驶向城市中心预设的阵地。
帆布之下，是某种巨大而狰狞的轮廓。
临城前线指挥部。
一名通讯兵猛地站了起来，摘下耳机，脸色煞白地冲向李闯。
“师长！”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
“情报部门截获到一段来自莞市高层的加密通讯！虽然经过了多次跳转和加密，但我们破解出几个关键词！”
李闯的视线从地图上移开。
“说。”
“‘焦土’……‘净化’……还有‘最终方案’！”
通讯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他们似乎在运输某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们的前线无人机在莞市核心区域发现了异常能量反应，数值正在快速攀升！”
指挥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雷刚想开口催促，却把话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陶谦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第一次带上了凝重的意味。
李闯猛地转身，死死盯住面前的全息地图。
代表他们部队的蓝色箭头，距离代表莞市核心区的红色圆心，只剩下最后十公里。
十公里。
对于装甲部队来说，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冲锋距离。
但这十公里，此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们算准了我们拿下阵地后会休整。”
李闯的声音很沉。
“用主力部队的覆灭做诱饵，拖延我们的时间，为他们部署那个鬼东西争取机会。”
好狠的手段。
用数千人的性命，只为了启动一个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计划。
这不是战争，这是疯狂的屠杀。
林雷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牙齿咬得嘴唇渗出了血。
“师长，下令吧！”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们冲进去！就算是被炸成灰，我也要在那之前，把那个狗娘养的按钮给踩烂了！”
李闯没有立刻回答。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计算着。
前进，可能会一头扎进对方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全军覆没。
后退，则意味着将这座城市，连同可能存在的幸存者，一起拱手让给对方的疯狂计划。
没有时间了。
能量反应还在攀升。
每一秒的犹豫，都在增加对方成功的几率。
李闯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深处是一片决绝的赤红。
他抓起指挥台上的通讯器，按下全频道通话键。
“命令！”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传到每一名战士的耳中。
“所有单位，放弃休整！”
“全军突击！”
“目标，莞市指挥中心！”
李闯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惜任何代价，在他们按下那个按钮之前，把他们……撕成碎片！”
命令下达。
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再次爆发出震天的轰鸣。
林雷的99A改第一个咆哮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