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市 传启公司大楼9楼会议室
“今天辛苦大家来公司加班。”
前来开会的所有人都落座之后，罗军才开始说话，他向右边转过头示意助理先做汇报。
“针对昨天晚上星海的直播，小赵先说下收集上来的最新情况。”
罗军说完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看向底下的员工。
助理小赵点了点头，打开了手上的文件，开始逐一向其他人汇报。
“首先是水军方面，昨天出动的是云市辉黄工作室。”
“昨天他们前期先放了200个账号进直播间，后期又补了300个账号，但是这500个账号最后全部被平台强制封禁7天。”
“辉黄工作室要求我们赔偿这部分的损失。”
“其次是合作方，昨天直播结束之后，宝圣、新言这两家公司明确表示要退出这次针对星海的计划。”
“呈齐和环能这两家公司没有表示要退出计划，但是他们准备把我们之前送过去的星海前主播全部退回来。”
“只有兴光这家公司明确表示会和我们共进退。”
“然后是厂家这边，之前和宝圣公司有合作的部分厂家决定退出这次抵制星海的计划，其他厂家暂时没有反应。”
“......”
“以上是本次汇报的全部内容，汇报完毕。”
助理小赵合上了文件。
罗军听完没有说话，而是懒洋洋的抬手示意一旁的唐茜继续。
唐茜转头看向助理小马。
小马打开电脑，把昨天的直播数据投影到会议桌正前方的投影幕布上。
“接下来由我继续汇报。”
“现在投影出来的这张数据总表，是汇总了昨天直播间的数据，包括观众人数，粉丝数，在线活跃度，成交量等等。”
“大家可以从表上很直观的看到昨天程悠悠直播间里观众人数的增长幅度，从最初的2万人，到最后下播时直播间在线观众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38万。”
“我不是说这个数字惊人，而是说增长速度惊人。”
“我们甚至可以从表格的数据里面看到，这新增的36万观众并不只限于本场直播，而是当场就被吸收转化成了她的账号粉丝。”
“一场直播让程悠悠直接涨粉36万。”
“而这新增的36万粉丝几乎都是从宝圣胡芯嘉的直播间里直接导入。”
“从数据上看不出为什么这36万人会突然抛弃原来胡芯嘉的直播间，跑到程悠悠这里下单。”
“但是数据上我们可以看到最后的结论，就是这突然倒戈的36万观众导致了这次胡芯嘉的失败。”
“......”
“表格上的其他数据和相关分析，大家都可以自己看，我这里没有其他要补充的了，汇报完毕。”
小马汇报结束后，整个会议室里没有其他人再开口说话，大家都安静的看着投影幕布上的数据，脸色各异。
罗军拍了拍手让大家回过神。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些，既然大家对此都有所了解了。”
紧接着罗军的话题一转，看向了陈昊所在的位置。
“接下来就让二部的陈昊先发言，我们来听听这位，作为好友的星海前主播眼里，程悠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本就板着脸的陈昊，在罗军的注视，以及会议室里其他人随之看过来的各色眼神中，脸色更冷了。
实际上此时陈昊的心里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什么样的人？他怎么知道程悠悠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没和程悠悠说过几次话。
算了，不管了，先借用一下吴非飞的性格吧。
陈昊开始陈述，“程悠悠这个人性格懒散，平时在直播间里能混就混，但是为人讲义气，所以在公司里人缘不错。”
说到这里，陈昊突然灵光一闪，话锋一转开始胡说八道，“所以我怀疑这次是星海高层的阴谋，程悠悠只是一个挡箭牌，实际他们想推的是其他主播。”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全员震惊。
施意心等人听完先是一怒，他们差点就想拍桌而起，他们家主播怎么可能是一个挡箭牌！然后又是一喜，对对对，他们家主播是一个挡箭牌。
一旁的罗军和唐茜听完对视了一眼，觉得陈昊提出的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罗军开始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好像确实有可能。”
而且陈昊所说程悠悠的性格，也确实和他们在直播间里看到的很像。
性格懒散，在直播间里随意糊弄，不认真介绍产品。
但是为人讲义气，所以会和观众打成一片。
至于他们一直想不通的业绩问题，如果按照陈昊的解释，就完全说得通了。
因为星海想推出一个带货主播，但是担心中途会收到他们传启公司的阻击，于是他们就假装先放出一个烟雾弹，来迷惑他们。
为什么选择程悠悠也很好解释，因为她以前不是带货主播，而他们传启公司对她的性格能力都不熟悉，很容易就被忽悠。
“所以上周，星海的杜图为什么突然选择带着程悠悠去海市，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罗军越想越觉得陈昊提出的可能性也许真的是事实。
“因为我们对海市不熟悉，就算我们怀疑直播造假，也没有办法及时前往当地去一探究竟。”唐茜接了上去，她也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他们在海市第一场直播选择了提前开播，避开了我们的水军，先成功营造出一种第一天直播就涨粉几百的假象。”
“就算第二场直播，我们的水军赶上了，又被这些所谓的观众们集体排斥，让水军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这个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极其维护程悠悠，导致水军在向我们传启反馈信息的时候，也传递出了一个错误的信号。”
“第三场直播我们传启的主播入场观看，就已经进入了这个圈套里面，我们开始接受这个主播能吸粉的概念，虽然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
“接受了这个概念之后，星海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买通了宝圣公司配合，让我们昨天又看到了一场虚假的pK双账号模式。”
“在这次pK里，让我们逐渐加深对她的印象，把目光都集中到了程悠悠身上。”
“而他们星海则借机偷偷发展另一个主播。”
陈昊听完目瞪口呆，差点就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他连忙低头调整了表情之后，才抬起头继续板着脸。
这些人脑补的也太真实了，就算他现在豁出去说这些话其实都是他瞎编的，他们应该也很难再相信了吧。
施意心等人在心里默默吐槽，要不是因为我们有返现系统，我们还真就相信了这个结论。
“不，”罗军突然摇了摇头，停顿了几秒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陈昊和施意心等人见状都提起了一口气，他们紧张的等着罗军接下来准备说的话。
“星海应该不止买通了宝圣，他们还买通了新言，甚至是KK直播平台的几个部门领导。”
陈昊和施意心等人又松了一口气。
“新言我能理解。”唐茜脸色困惑，但是这又关KK直播平台什么事？
“昨天辉黄几百个账号都被平台封禁了，我们以前进攻星海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以前辉黄他们骂的更厉害的时候，最多也只是被封禁几十个账号而已。
一部的销冠徐凯也在一旁恍然大悟，他主动加入了这场讨论，“难怪我昨天怎么请求要加入双账号模式，胡芯嘉都不同意，甚至还拉黑了我的账号。”
“所以昨天程悠悠砍价到20万，宝圣他们也会同意。”
唐茜也明白了，难怪昨天李佳拒绝接听他们所有的电话，原来宝圣早就被星海买通了。
“那在程悠悠直播间里下单的这些产品至今都没有退款，这笔钱的来源？”
“我们之前挖人的时候赔违约金了吧。”
“所以她直播间里的观众和粉丝数都是买的？”
“不然你会去关注这样的一个带货主播吗？专业能力不够，产品也不是最优惠的。”
“所以星海真正想推的主播是？”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向了陈昊。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陈昊回答的相当坦然。
因为根本没有这个所谓的主播。
他们星海根本不打算推其他主播，就连程悠悠也是自己野蛮生长起来的。
会议室里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唐茜已经开始思考这个所谓的主播是谁。
她从星海剩下的主播里一个个在挑选，但是又全都否决了。
有没有可能这个主播被星海藏起来了？
罗军正在不断重新整理思路，他确实觉得程悠悠的成长轨迹过于诡异，与其说他不相信，不如说他不愿意相信程悠悠这样的带货主播会成功。
而且一直以来，他确实没有找到任何能支撑程悠悠成功的依据。
但是他又觉得今天的思路过于顺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
但是陈昊的说法，又确实是目前最能说得通现在所有发生的这一切。
罗军突然转头看向助理小赵，“等会你把下周晚上准备连线的主播排班给我，兴光、环能、呈齐那边的排班你也去要过来。”
“好的，罗总。”助理小赵点了点头。
只要下周程悠悠继续连线，很大概率会连线到他们这些主播中的一个，到时候就知道陈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最近星海都不再安排程悠悠继续连线，或者又连线到了宝圣和新言的主播，那陈昊提出的这个可能性概率就更大了。
罗军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哪种结果。
云市 星海公司大楼
“所以今天陈昊胡说八道把他们都忽悠了一通？”
杜图原本正在公司里接待今天来访的宝圣公司老总和他们公司带货总负责人。
后者今天还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他们说服了新言公司，两家公司都决定正式退出传启公司的计划。
宝圣公司的老总甚至主动提出了要签订合作协议。——他们之前和传启公司合作，都只是口头上约定一起进攻星海。
陈昊的消息传来之后，李然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讲给了在场的几个人听。
虽然陈昊这次忽悠的很好，但是只要下次程悠悠开启双账号模式直播，这个说法就会被传启公司发现。
总不能说他们星海还能买通传启公司的主播一起造假吧。
李然笑着摇了摇头，做好下周接受陈昊卧底失败回星海的准备。
杜图和赵丽也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笑话，他们在心里夸赞了下这次陈昊的胡说八道，但是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旁宝圣公司的老总和李佳倒是突然精神一振，发现了这其中的可操作性。
他们两个既想让程悠悠更快成长，又想看传启公司的笑话。
李佳清了清嗓子，向杜图三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三人听完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赵丽叹了口气，她现在有点怀疑对面宝圣公司的精神状态，“你们是说，让我们周一安排程悠悠晚上9.00分准时开启连线？”
“对，我们可以联合新言，两家公司所有主播在9.00分也会准时开启连线，只要我们三家公司同时开启连线，这个区间里基本就限定了我们三家主播。”
“但是就算躲过了这一次，下一次程悠悠也会遇到传启公司的主播。”
“不，只要过了这次，悠悠主播粉丝绝对可以超过50万，再下一次她就可以选择关闭本地模式，直接开启全平台连线。”
赵丽抽了抽嘴角，宝圣的这两个人怎么比他们还要相信程悠悠，现在悠悠的粉丝数是38万，还差了整整12万人才能开启全平台连线。
而且就算她开启了全平台连线有什么区别？
如果在本地连线，只不过是陈昊的谎言会被揭穿，本来他们也不指望这个谎言能撑几天，大不了不看传启公司的笑话。
但是如果全平台连线，陈昊的谎言可能是保住了，但他们悠悠不是更惨了？总不能指望她每次都以少胜多吧。
宝圣公司的两人在心里也很嫌弃对面的三人，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
“其实这个操作并不影响什么，粉丝数到50万，悠悠主播也可以选择不开启全平台，仍然可以主动选择本地模式。”
赵丽又叹了口气，打断了这两人的话，“那你们还不如直接把粉丝送给我们悠悠呢。”
“那不行。”李佳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这些粉丝都是他们旗下主播辛辛苦苦维护来的，他们没有权利要求这些主播把粉丝送出去。
悠悠主播通过双账号模式拉人，是她自己的本事，但是不能要求其他主播拱手相让，主动送上粉丝。——她有返现系统本身已经是一种捷径。
李然想了想，倒是同意了这个做法，“其实也不是不行，就当同伴之间友好切磋，很多公司也会这样操作，只是我们星海以前被排斥在外了而已。”
而且他也想看传启公司的笑话。
大不了以后继续三家公司互相连线，能把这个笑话持续多久就持续多久。
“我们三家公司可以再签订一份对应的协议。”李佳乘胜追击。
“那就先这样定了。”杜图最后一锤定音。
宝圣公司的老总立刻当场打电话给新言公司的老总，两人在电话里快速沟通之后，又约定了上门签订协议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想不到陈昊居然还有这种本事，我本来还以为他没过几天就会被传启公司发现，打道回府。”
要不是陈昊本人这次主动提出了想去卧底，李然原本并没有打算接传启公司递过来的梯子。
“谁说不是呢，我当初也以为陈昊最多坚持半个月。”赵丽也一脸感慨。
陈昊以前做带货主播的时候业绩不行，但是没想到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不错。
杜图脸上带着思索的表情，也跟着点了点头。
一个程悠悠，一个陈昊。
他决定下次试着去挖掘公司里，剩下其他员工的潜力。
宝圣公司的老总和李佳也露出了笑容，他们早就看传启公司的罗军不爽很久了。
办公室里的这几个人带着即将看到传启公司笑话的愉悦心情，互相之间对视，各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