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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读书屋 >  启明1644 >   第400章 风雷

在南京的叙功升授大典落下了帷幕。

秦翼明、马万年率领着士气高昂的四川白杆军,踏上了返回川蜀、清剿大西贼余孽的征途;戚元辅、戚元弼兄弟,则带领着那支军纪森严、令人望而生畏的“新戚家军”,前往灵寿城上任;而被破格提拔为永平府总兵的张鼐,更是在接到圣旨的当夜,便连夜启程,赶赴那足以牵制山海关吴三桂的战略要地!

一时间,整个南京城内外,皆是旌旗蔽日,甲士如林。那些曾为平定“三王之乱”而南下集结的大军,在接受了皇帝的检阅与封赏之后,开始如同退潮般,缓缓撤离这繁华的江南之地,奔赴帝国更为需要的、饱受战乱之苦的各个角落。

与他们来时那副疲惫、甚至有些破败的模样,截然不同的是,此刻,这些即将开拔的官军将士们,一个个皆是身披着由工仗局下发的新式铠甲,手持着寒光闪闪的崭新兵器,神采飞扬,军容整肃!

丰厚的奖赏,早已下发;拖欠了数年之久的军饷,也已尽数补齐;那些早已老旧不堪的装备,更是得到了全面的更新!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得到了那位年轻天子的、前所未有的信任与尊重!

因此,大军所过之处,竟无一人敢于扰民!百姓们看着这支与他们印象中截然不同的、纪律严明的王师,也纷纷放下了戒备与恐惧。不少人,甚至还主动从家中拿出清水、瓜果,送到路边,以表达他们对这些平叛将士的感激之情。

白杆军的士兵们,大多性情热情奔放,对于百姓们的馈赠,也乐呵呵地收下,还不忘用那带着浓重川音的官话,高声道谢。而“新戚家军”的将士们,则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敬畏的肃然!他们军纪森严,神色冷峻,对于百姓们的任何馈赠,皆是……婉言谢绝,秋毫无犯!那股子逼人的气势,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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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之外,即将分别的王光泰与王昌兄弟二人,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大哥,你此番前往太原,路途遥远,定要多加保重!” 王昌看着自己的长兄,眼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山西之地,历经流寇肆虐,民生凋敝,百废待兴。你上任之后,需得迅速推行仁政,安抚人心,方为上策啊!”

王光泰重重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省得。倒是你,此番镇守居庸关,其干系之重大,远胜于我!京畿安危,皆系于你一人之身!万万不可有丝毫大意!”

王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大哥放心。只是……那居庸关的匪患,至今未平。关内的旧军,是否可靠,亦是未知之数。但你放心!只要我王昌还活着一日,便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敌人,越过居庸关半步!!”

兄弟二人,互相勉励,眼中皆是那份属于军人的、忠君爱国、誓死守土的决绝与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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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昌准备随军出发之际,他却忽然对着身旁的亲兵说道:“走!去法场!今日,那南京户部尚书王铎,以及一众贪官污吏,要被当众问斩!这等大快人心的场面,若是不看,岂不可惜?!”

他随即又严令道:“传令下去!我部所有将士,入城观刑可以,但绝不准对百姓有任何骚扰!违令者……斩!”

当王昌赶到法场之时,此地早已是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在那高高的行刑台之上,一张巨大的告示,高悬其上!一名负责监斩的西厂文吏,正用一种抑扬顿挫的、充满了厌恶的语气,逐条宣读着那些贪官的名单与罪状!

“……南京户部尚书王铎!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因私废公,阻挠国典!罪大恶极!奉旨,午时三刻,当众问斩!以儆效尤!”

“……伪官刘永!贪占赈灾粮米,致使数万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其罪当诛!奉旨,株连九族!”

“……前吏部主事钱正选!于京察之中,舞弊受贿,颠倒黑白,致使忠良蒙冤,奸佞当道!奉旨……”

“……宋成国、徐少安……等五十余人!因行贿舞弊,败坏朝纲,奉旨,尽数革职查办!抄没家产!!”

当这一条条罪状,一个个名字,被当众宣读出来之时,底下围观的百姓们,先是震惊,随即……便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快人心的欢呼!

“杀得好!!”

“这些狗官!早就该杀了!!”

“苍天有眼啊!陛下圣明啊!!”

许多百姓,在痛骂贪官的同时,竟是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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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人群之中,一名年迈的老妇,在听到“刘永”这个名字,以及其“强占民女”的罪状之后,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她拼命地向前挤去,口中不断地哭喊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是不是……是不是被这天杀的狗官,给……给掳了去啊!!”

片刻之后,当一具早已冰冷的、年轻女子的尸体,被几名西厂的番役,从刘永的府邸之中抬出之时,那老妇只看了一眼,便当场认出,那……正是自己失踪了数月之久的、唯一的女儿!

“女儿啊!!” 老妇当场悲痛欲绝,坐倒在地,放声哀号!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引来了无数群众的围观与同情。周围的衙役,虽然也见其失态,却并未上前干涉,只是默默地维持着秩序,任由她宣泄着心中的悲痛。

一名同样是满脸泪痕的路人,上前安慰道:“大娘,莫要太过伤心了。如今恶人已然伏法,也算是……为您女儿,讨回了一个公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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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昌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这民间疾苦与贪官恶行所交织成的、最为真实、也最为残酷的一幕!他只觉得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胸中熊熊燃起!他的拳头,早已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

这一刻,他心中那份原本还只是出于“忠君”本能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也更加……纯粹!

他终于明白,当今这位行事酷烈、杀伐果断的崇祯皇帝,他所做的一切,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江山社稷!更是……为了给天下所有像那老妇一般无助的、被欺压的百姓们,一个可以安居乐业、可以有尊严地活下去的……朗朗乾坤!

他,是真正的明君!是天下百姓……最后的希望!

“陛下……” 王昌在心中,默默地立下了血誓,“若您有失,则百姓将永无宁日!天下……亦将再难太平!”

“末将……愿为陛下,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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