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干，你当控制系统是人的大脑呢？”
“就算是跟人的大脑一样，没有经过相关训练，也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指令。”
“改变航向航高航速，做常规的飞行机动，这就顶了天了。你给它们下特级飞行动作指令，不把控制芯片干烧掉才怪。”
等到李干落地下飞机，吴强大步迎上去就是一通埋怨。
李干一阵懵。
好一阵子，他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芯片技术没法跟二十一世纪比，能够做到常规飞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自己是有些好高骛远了。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出现了。
如果没有办法做过失速机动这些，如何和敌人有人驾驶的战斗机空战？
飞多少过去都是靶子。
他当即说道，“老吴，忠诚僚机应该是具备空战能力的，换言之，是得做过失速机动的。歼-6的气动布局没问题，你得想办法让它有这个能力。”
“否则，和自杀式无人攻击机有什么区别？”
吴强一愣，嘴巴张了张，回过神来了。
是啊，如果不具备空战能力，还不如自杀式攻击无人机呢，还便宜得多。
他当即拧起眉头，道，“集成电路技术已经到极致了，芯片的信息处理能力就是这么多，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这样的话，只能继续在集成电路技术上下工夫了。”
李干太清楚集成电路技术发展的难度了，另一个时空的东大，已经那么强悍了，还是让这个领域的技术卡脖子卡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
简单地说，芯片的处理能力和集成电路技术是有直接关系的，而芯片就相当于机器的大脑，脑容量大小，就看集成电路技术。
脑容量大，当然就能处理更加复杂的信息。
在这一块，李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能拿出很多种优秀的飞机气动布局，甚至能够为航空发动机的研制提供技术方向性的意见。
但是在集成电路这块，他顶多就是个键盘侠。
一行人簇拥着李干往地面控制中心走，所谓地面控制中心，就是一个移动方舱，可以装在卡车上拉着走。
李干素来的习惯就是，试飞后立即进行复盘。
另有一队技术人员跟着搜救队乘坐直升机飞往那架被击落的歼-6忠诚僚机的坠机地点去了，要把里面的黑匣子和控制系统拿回来进行研究，残骸则会交给地勤人员进行处理。
到了地面控制方舱里，李干抱着胳膊仔细看完了两架歼-6忠诚僚机的飞行轨迹，对比了指令下达的时间以及指令动作。
他拧着眉头沉思着。
吴强等技术人员都在紧张地分析着，暴露出来的问题不少。至于让歼-6忠诚僚机飞过失速机动，吴强目前是不敢想的。
他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跟着导师参与到飞机设计工作里了，他太清楚过失速机动有多复杂了。
随便一个机动，单单是飞行员需要做的操纵动作就有二三十个，分散到每一个末端，起码几百个信号需要处理。
当前的芯片根本做不到。
超出峰值，宕机是必然的。
忽然，李干问，“老吴，控制系统宕机的原因是单位时间里涌入的信号过载了，对吗？”
吴强疑惑地看着李干，说，“没错啊，接收指挥机的指令后，首先解读，这一解读，一堆信号出来，系统就崩了。”
李干缓缓点头，低声自语，“明白了，指挥机的指令就好比压缩包，发动到歼-6忠诚僚机的控制系统，系统接收完毕后解压，瞬间弹出来数十个甚至数百个文件夹，所以系统崩溃。”
吴强想了想，说，“你拿计算机研究院正在搞的文件压缩技术形容，很形象，是这个意思。”
李干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吴强也没多想，继续做他的分析工作。
李干无意识地踱步，走着走着走到了方舱门口那里。
他回头想要和吴强交流几句，看到吴强和他的团队正在紧张地做着分析，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索性，他走出地面控制方舱。
古道风立即迎上来，“去哪？”
这么多年过命的交情下来，李干和古道风二人的关系更像是战友而不是上下级，私下里，彼此都是直呼其名的。
李干说，“回内场休息，磨刀不误砍柴工。”
“是。”古道风招呼魏二牛上车。
二代勇士便往内场开去。
路过内场的运动场时，李干看到基地的警卫连正在搞刺杀操训练。
下个月一号就是建军节了，基地会搞庆祝活动，分列式和训练展示是必不可少的。
“呈——刺杀操队形——展开！”
指挥员大声下着口令。
队伍立即向左向右转，以持枪正步的方式向两侧展开，到达指定位置后自行立定，统一向中标齐，随后自行向前看稍息。
李干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车子开过去之后，他眼前还反复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
“回外场！去地面控制方舱！”李干突然喊道。
开车的魏二牛条件发射般立即来了一个漂移转弯掉头，降档位后油门到底，二代勇士嘶吼着往外场狂奔。
一下车，李干冲到地面控制方舱门口，一巴掌拍在了舱门那里，舱门都是不锈钢做成的，那声音响得很，把大家吓了一跳，都看向他。
李干目光灼灼地看着吴强，“如果预置程序呢？将解读这个步骤提前预置，接收到对应指令后，控制系统直接执行预置程序，是否可行？”
吴强看着李干，嘴巴张了张，说，“预置程序……预置程序就是规定程序了啊……”
他话没说完，自己就停了下来，随即眼睛越来越亮。
“砰！”吴强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又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是啊！可以预置程序啊！”
李干大步走过来，控制着激动地情绪，道，“我不需要歼-6忠诚僚机能够完全像有人驾驶飞机那样，具备高超的空战能力。”
“我只需要这个飞机能够在迎敌的时候，能够做出几种过失速机动，在发射导弹后，在狗斗的时候，只要能做三种规避机动，这个忠诚僚机就是成功的！”
“老吴，预置三套程序，可行不可行？有没有得搞？”
吴强愣乎乎地看着李干，他的目光是没有焦点的，说明他的大脑在急剧思考中。
突然，他再一次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这一次，把李干都吓了一跳。
“完全可以！完全可以啊！”吴强激动地大喊着。
吴强激动地快速说道，“系统宕机是因为瞬间要处理的信息过载，如果将这些信息提前预置，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根据飞行员的实时指令做同样复杂的机动！”
“阿干，五种！以控制系统当前的处理能力，我可以预置五种过失速机动的程序！”
李干猛地一击掌，“足够了！”
三种过失速机动就够敌人喝一壶的了，更别说五种。
要知道，三种过失速机动就有27种组合！
当然，能不能做到飞出27种组合，同样需要试飞。
这时，其他技术人员也都听明白了，一个个情绪激动磨拳擦脚。
吴强立即带着他们，就在地面控制方舱里，拿过来空白纸，拿起铅笔就开始咔咔咔地计算起来。
李干瞬间成了无人问津的那个人。
他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地面控制方舱。
他并不确定这种预置程序的办法能不能解决系统宕机的问题，但从吴强的反应来看，这绝对是一个方向。
部队在做操练展示的时候，队形展开和收拢是比较复杂的流程，要做到整齐划一且流畅美观，涉及好几个队列动作。
指挥员如果按照平常的口令来进行指挥，展开和收拢是肯定不流畅的。
因此，通常情况下先设定好展开的方式，可以用齐步、跑步、正步，以居中一路为中或者以第一列排头为准，指挥员下达一个口令，队伍自行按照设定好的动作展开。
流畅美观、整齐划一就是这么来的。
李干刚才看到的刺杀操队形展开，指挥员只需要下达一个“按刺杀操队形展开”的口令，队伍自行展开涉及的队列动作包括正步、立定、转体、向中看齐、向前看、稍息等。
没有预设的话，那么指挥员至少要下达6个口令！
于是给了李干灵感。
文学创作需要灵感，技术创新也需要灵感。
对控制芯片来说，预置了程序后，在接收指令后直接可以省略掉解读这个环节，立即按照预置程序运行。
解读就是思考，过载就是在这个节点出现的。
就好比用浏览器打开一个网址和打开一百个网址，浏览器即便不崩溃，也会出现严重的卡顿，半天没有反应。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提升内核的处理能力，但是现在没有这个技术条件，内置网址提前连接上，需要的时候直接点开，便是当前最合适的选择了。
李干对吴强团队很有信心，甚至，以吴强的思维，搞不好举一反三，把起飞和降落的程序都进行内置，更是能够极大地减轻了控制员的工作量。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李干在给两架歼-6忠诚僚机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要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在那种情况下，他是无法驾驶歼-20进行作战的。
双座型歼-20就成了必然选择，后舱飞行员负责专门指挥控制忠诚僚机。
李干回到内场稍事休息后，立即撰写了一封电报，通过保密通讯线路发到了985厂，要求他们加快双座型歼-20的研制。
他预感到，歼-20指挥忠诚僚机作战能够在未来的对日作战中发挥巨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