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州城建花费了许多的时间,对于安州,青泽宇如法炮制,留了一大半的俘虏在羽州城内做苦力,挑了几百个长的胖的去安州城外养着,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唱乡谣。
粮食不断的从乌腊全境调配过来,通过阳城,送往安州。二十万大军被青泽宇打的只剩下一半了,还被困安州城,若是要坚守不出,便需要一直从乌腊境内运粮草过来。可是,如今军心涣散,没办法做到一鼓作气。
那些每天出现在安州城下唱着乡谣的乌腊兵,虽然没有说什么劝降的话,但是也足够动摇军心的。乌尔气的要炸了,在这些乌腊兵再次来唱乡谣的时候,命士兵朝着这些乌腊兵射箭。
有些乌腊兵惨死在自己人的箭雨之下,有些人则逃窜了回去。
原本乌尔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第二天又来了,这次他们学聪明了,不再进入弓箭射程,只在射程之外射箭。昨天逃走的乌腊兵甚至开始大声讨伐乌尔让射杀乌腊兵的事情。
乌尔气急,派出骑兵去诛杀这些叛国之人,但是被一直埋伏在这些人周围的征南军全歼了,弄得乌尔都不敢再派兵出城了。如今他手中的军队不多了,再这样被青泽宇蚕食下去,就真的没有了与征南军一抗之力。
终于,乌腊兵不来了,乌尔开始整装待发,准备再次夺回羽州。乌尔也学着青泽宇的计策,在羽州城外唱凤朝的乡谣,但是他没有学会因时因地因人制宜。乌腊兵一唱凤朝的歌谣,让本就同仇敌忾的羽州军民更是斗志昂扬,主动打开城门,出城迎战,甚至还有百姓举着铁锹要冲出城外杀乌腊兵,好在都被江城给劝回去了。
好不容易集齐的十万大军再次丢盔弃甲,逃回安州。为防止其中混有征南军的人,这些好不容易逃回来的乌腊军还被集中在一起,挨个审查,确认身份之后才会被允许放出来。如此一来,军心不仅仅是涣散,更是险些引起军中哗变。虽然最后还是被乌尔强力镇压了,但是已经离散的军心却是再也集中不起来了。毕竟,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一个向着自己军队之人一而再挥起屠刀之人。
方行易此时在军中散布起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与今日之战如出一辙。其实也有所不同,青震海善用的是战术,兵法谋略,而青泽宇则善用心机,谋算人心。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青泽宇自小在京城那种大染缸里长大,真的是把人性看得透透的。
乌尔此次带来的二十万大军,死伤的,逃跑的,如今被打的只剩下不到八万人了。反观征南军,当初退守靖州的时候也就五六万,加上虎贲卫也不足七万人。经历了靖州保卫战,岭州争夺战,羽州攻心战,引得无数百姓相投,甚至一些土匪都下山投军。征南军战力不减反增,如今在人数上已经远远超过了乌腊军。
如今军心不稳,乌尔急需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又从阳城调来了三万兵马,竟是要倾巢而出,攻打征南军。
方行易劝道:“不合于利而止,军心溃散,此时绝非出战的好时机。不如先求和。”
乌尔气恼道:“先求和?你要我向那小儿求和?”
方行易道:“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如今的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为的是静待时机,养精蓄锐。”
乌尔与众将商议后决定派出使者求和,暂歇战争。
“禀告大将军,乌腊使者求见。”
青泽定有些疑惑的问道:“乌腊使者?他来做什么?”
青泽宇道:“见见不就知道了!安排刀斧手在大营前迎接!”
青泽定一听,便明白了青泽宇的意思,立刻挑选了些身材魁梧,面相凶狠的人去了大营迎接。
乌腊使者一进入军营便开始偷偷打量征南军军营,便见到两队士兵身披铁甲,眼神如豹般盯着自己看,好像随时会冲上来撕咬自己一般,吓的连忙收回了视线。
营内道路平坦开阔,每隔几步,便有巡逻小队整齐穿梭,步伐稳健。营地内旌旗招展,在烈风的鼓动下猎猎生风。沿途还能看到有许多精壮的汉子,裸露着上半身在举石锁,皆是一面举,一面挑衅的盯着乌腊使者看。与这些人相比,乌腊使者如同小鸡崽子进入猎犬营一般。
青泽宇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盯着乌腊使者看,眸子幽深,如同一汪不见底的深泉,仿佛会把人吸进去一般。
乌腊使者万万没想到青泽宇不过是弱冠之年,竟是有了此等威势,身边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将,肩上扛着大刀,目光炽热,好像在看自己的军功。青泽宇下方的两侧,各坐着几位身着铠甲的大将,都目光不善的盯着乌腊使者看。
乌腊使者被这副气势所迫,额头溢出了汗珠,若是没有羽州屠城事件,他也不必如此紧张。在来出使之前,使者是要先了解对方情况的,好做到有的放矢。但是这次,却是让这位乌腊使者更是不知所措了,据他的了解,这位征南大将军在京城的时候可是位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主儿,连凤朝的许多权势之人见到他都是两股战战,最主要的是,这位大将军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从不按照常理出牌。
乌腊使者进入大帐之后,青泽宇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连同他帐下的几位将军,亦是如此。
此时,便是争心之战,谁先开口,谁便是落了下乘。
但是,此时乌腊使者也顾不得想要在气势上压征南军一头了,拱手行礼道:“乌腊使者见过征南大将军!”
青泽宇淡淡的“嗯”了一句,又不说话了。
乌腊使者只能继续开口道:“我受我王之命,前来议和。”
此话一出,张望飞等人互看了一眼。若是能够停战,于大凤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众人目光交涉一番,便都看向了主位上的青泽宇。
青泽宇盯着乌腊使者看了许久,就在乌腊使者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青泽宇却是缓缓吐出两个字来,“议和?”
乌腊使者连忙接话道:“是,议和。再打下去,于我乌腊和大凤都无益处,不如就此停战,双方议和!”
青泽宇道:“若要议和,总要献出点儿诚意来吧!”
乌腊使者忙道:“这是自然。我乌腊愿意献出良马百匹,铁矿一座。”
铁矿?这可是好东西啊,足够让凤朝动心了。青泽宇也是凡尘俗世中人,他也心动了。
青泽宇抬眸,问道:“铁矿?”
乌腊使者道:“是,距安州城南五十里处有一鸡鸣山,上存铁矿,铁矿石资源丰富,含铁量足,尚未开采,我乌腊愿意献出,只求停战。”
青泽宇笑道:“这诚意……”就在乌腊使者以为青泽宇同意了的时候,却是听到青泽宇说“好笑。”
乌腊使者错愕。
青泽宇道:“鸡鸣山本就是我大凤的,乌腊以鸡鸣山相赠,是在拿我征南军耍笑不成?”
乌腊使者道:“鸡鸣山百年来一直属于乌腊所有,何时成为了你大凤的了?”
青泽宇道:“鸡鸣山百年前被你们乌腊侵占,占的时间久了,便真的把自己当鸡鸣山的主人了?若想求和,献出诚意,少弄这些虚的。”
乌腊使者问道:“大将军不上书大凤朝廷商议一下吗?”
青泽宇笑道:“诚意尚未出,如何上书。”
乌腊使者道:“大将军想要什么诚意?”
来之前,乌尔给乌腊使者划定了商谈底线,若是青泽宇的要求不太过分,乌腊使者是可以做主的。
青泽宇缓缓吐出几个字来,道:“乌尔的项上人头!”
乌腊使者气愤地道:“大将军这是不想和谈了?”
青泽宇厉声道:“羽州屠城之仇尚未报,议和?你可问过羽州惨死的百姓?来人,衣服扒了,丢出去。”
立刻有人进来,拖着乌腊使者便出去了,路上一边扒乌腊使者的衣服,一边往外拽。一路上都有征南军大声嬉笑,看热闹。
这种赤裸裸的羞辱,让乌腊使者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若非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青泽宇便直接将人杀了,挂在辕门外了。
周峰问道:“大将军,为何不同意议和?只要议和,安州可回,还能得到铁矿,对咱们来说,是件好事啊!”
张望飞冷哼一声,道:“你真当他是来议和的?若是真想议和,为何不退出安州,反而用鸡鸣山吊着咱们?乌腊贼子向来背信弃义,此时议和,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青泽宇点点头,说道:“这次若不把乌腊打怕了,怕是下一次大战都不用再等二十年。”
青泽宇有自己的计划,只是谁都没有告诉。他要的不仅仅是安州,他的目标在阳城。阳城在凤朝开国之前便被乌腊侵占,百年来从未夺回。此处乃是绝佳的战略要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夺下了阳城,乌腊大军便再无路可进大凤,打下的又岂止是二十年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