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
苟尚峰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开溜,假装自己只是个路过的、平平无奇的、对字画摊毫无兴趣的普通路人甲。
故渊先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那原本正与摊主低声交谈的目光,缓缓地、不带丝毫烟火气地,朝着苟尚峰的方向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
苟尚峰瞬间僵在了那里,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故渊先生看着他那副做贼心虚、手足无措的窘迫模样,脸上露出浅笑。
“呵呵,” 老者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平和清朗,却让苟尚峰感觉比孙思邈的厉声训斥还要有压力,“后生,别来无恙?”
苟尚峰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惊喜”的笑容。
“故渊先生!” 他赶紧上前几步,对着老者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揖礼(这是他跟孙思邈学来的,但总感觉自己做得像是在拜年),声音有些发干,“您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
“呵呵,人生何处不相逢。” 故渊先生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指了指旁边的字画摊,“老朽云游至此,偶见这摊上有些前人笔墨,便驻足赏玩一番。倒是你,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要事?”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苟尚峰那紧紧攥着、还用破布包着什么东西的右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苟尚峰下意识地就把那只攥着钢针的手往身后藏了藏,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没什么要事,小子也是出来随便逛逛,透透气。”
【完了完了!这老头不会以为我是偷了什么宝贝出来销赃吧?】
“哦?随便逛逛?” 故渊先生挑了挑眉,目光又落在了苟尚峰那身半新不旧、但明显比之前在山里时要干净整洁不少的粗布衣服上,“看来,你这几日跟着思邈,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滋润。”
苟尚峰内心疯狂腹诽,但嘴上却只能唯唯诺诺:“托先生和孙先生的福,小子还过得去。”
“嗯。” 故渊先生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转头对那字画摊的摊主说道:“店家,方才老朽看中的那幅《秋江渔隐图》,可否容老朽再细观片刻?”
那摊主是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人,见故渊先生气度不凡,又与这个看起来有些傻气的年轻人认识,也不敢怠慢,连忙将一卷画轴重新展开,殷勤地说道:“老丈,请看。这可是前朝名家仿作,笔法细腻,意境悠远,小老儿也是好不容易才收到手的……”
故渊先生不再理会苟尚峰,而是专心致志地欣赏起那幅画来。
他看得极其仔细,时而点头,时而蹙眉,偶尔还会和摊主低声交流几句,讨论画中的笔法、意境、以及……真伪。
苟尚峰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
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浑身不自在。
他偷偷打量着故渊先生,发现这老头在欣赏字画时,那股子仙风道骨的气质更加浓郁了,仿佛与周围这喧嚣的市井完全隔离开来。
苟尚峰正准备脚底抹油,故渊先生却忽然又转过头,对他招了招手:“后生,你也过来看看。这幅《秋江渔隐图》,你觉得如何?”
【?】苟尚峰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
他哪里懂什么字画啊。
但他不敢说实话,只能硬着头皮凑过去,装模作样地对着那幅画端详了半天,然后搜肠刮肚,把他能想到的所有形容词都用上了:
“先生,这画画得栩栩如生!意境深远!笔法苍劲有力!尤其是那个钓鱼的老头,看起来就很有仙风道骨的气质!跟先生您有点像!”
他这番不伦不类的点评,尤其是最后那句强行拍马屁,让旁边的字画摊主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故渊先生听完,却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哦?你也觉得这画中老者,与老朽有几分相似?”
“是的先生!” 苟尚峰赶紧点头如捣蒜。
【只要能把您老人家哄开心了,让我说这画是你亲笔画的都行!】
故渊先生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只是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幅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而后故渊先生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让苟尚峰的心猛地一跳:
“后生,你那手中之物,可否让老朽一观?”
他指的是苟尚峰一直紧紧攥在身后、用破布包着的那枚现代钢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