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对于华夏大地来说是个载入史册的年份,整个华夏都忙活了一年。
3月,国家重修了宪法,并“提倡和推行计划生育”。这是计划生育第一次以法律形式载入我国宪法?
各大厂子都发了通知,明确规定不能超生,否则要罚款。许玉枝耳边终于没有人再说你们怎么不再生一个的话题了。
也是3月,高校恢复职称评定,执行1960年国务院颁发的《关于高等学校教师职务名称及确定与提升办法的暂行规定》,恢复原有教授,副教授、讲师、助教的职称。
章朝莹正式回学校继续上课了,放假的时候,沈非晚去省城,许佑安告诉她,最近外婆的心情特别特别好,他就算偷懒落下一篇日记,晚上章朝莹检查作业的时候发现了,都不会批评他,而是笑盈盈的说下次别忘了。
许佑安觉得好日子这才是真的来了。
4月,中共中央批准全部摘掉右派分子帽子。
许玉枝说他们生产科的同事最近突然有事没事的来找她说话聊天,搞得她都不能偷偷做手工了,有点烦。
沈非晚问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
最后以一个爆栗子结束。
7月,离上一次高考才半年,夏天又开了场高考,比前一次还要多40万人的考试规模,以及取消了政审的录取制度。
沈瑞生说厂里那个小孙这次终于考上大学了,还是沪市的重点大学。严书记照例奖励了五斤粮票和两斤猪肉,大红色喜庆的横幅直接挂在了钢铁厂门口。
沈瑞生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坐在灶前准备生火,喊沈非晚帮他拿一张旧报纸来引个火。
沈非晚随手拿起了叠在角落地上的一份报纸,视线随着手的移动瞄了一眼。
嗯,是旧的,1977年的。
嗯,10月的,满版的高考,那么大的字,生怕大家看不见。
嗯,那些小块的新闻也是真惨,谁会去看……
“?!”
沈瑞生手伸在那里半天,都没接到女儿送过来的报纸,扭头一看,那丫头已经扯着报纸看上了。
“星星?”沈瑞生催促着,“快给我吧,还要烧饭呢!”
沈非晚回身又拿了一份塞给他,“给。”手里的那份却还捏着没放。
沈瑞生笑着回身点火,“什么内容那么好看啊?把我们星星都看傻了?”
沈非晚唰的一下放下胳膊,茫然的看向前方,那傻样引得边上切菜的许玉枝都转了过来,“你怎么了?”
“……都快10个月了,我怎么现在才看到这个……”
沈瑞生和许玉枝两人迷茫的互相看了一眼,许玉枝说道,“什么东西现在才看到?你之前看报纸吗?不都是我有时候闲了买一份回来吗?”
沈非晚:……是她的错,本就应该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的年纪,是她不好好学习了。
“妈!那你下次能直接在家订一份嘛!我每天都想看!”
许玉枝随意的点点头,“这倒是没问题,也没几个钱……诶,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关于试行新闻出版稿酬及补贴办法的通知!”沈非晚抱着那份报纸就往自己二楼爬去,只留下父母在楼下烧饭。
“稿酬及补贴……”许玉枝重复了一遍,然后“嗷”了一声,扭头看向下边还在看着她的沈瑞生。
“没事,你闺女就是又有生财之道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生财之道,毕竟这条通知的内容里写的是——“着作稿每千字二元至七元。”
这个稿酬标准大约只有50年代的三分之一,60年代的二分之一,并且一次付清,没有印数稿酬。但沈非晚也很满足了,
两块钱不是钱吗?三块钱不是钱吗?再少能有两张电影票或者一封感谢信少?
她兴冲冲的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之前囤了不少小文章,短的就两三百字,长的有两三千字。
她先挑了两篇出来重新在空白稿纸上端端正正的抄写了一遍,等着明天一早就去邮局寄出去。剩下的,可以等这两篇的稿费收到了再看。
当然,沈非晚也没有自信到觉得人家肯定会要她的文。
不过被退稿也没关系,她可以换个杂志社投,反正写都写完了,不能浪费,几分钱的邮费还是付得起的。
所以等那篇两千字的散文被退回来的时候,她直接就在邮局又换了个地方寄出。
她的自信心并没有因为这么一次退稿而被打倒,因为另一篇八百字的,拿到了一块五的稿费。
一块五啊,她帮着许玉枝做手工,得做150个发卡才能赚到。而现在,只要八百字。
那篇短文最多就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时薪高达一块五,这让她非常满意,回家又扑在了桌子上开始写字。
前两天还在看到那本代数已经被扫到了一边,谁都不能影响她赚钱。
她这个暑假空了就投稿,效益还真不比做发卡少,不过就是赚的也不多,都是些短篇幅的小诗,或者小作文,发布的刊物也都是些儿童文学类的杂志。
一些大的青年杂志或者人民文学的,根本上不去。
尤其是第一天寄的那篇两千字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退了回来,连退了三次后,都给沈非晚退出自我怀疑了,她又换了一家报刊社,这次还夹了一张字条在里面。
“如退稿,请帮忙点评一下文章内容,虚心请教,万分感谢。”
半个月后,果然又被退了回来。
还好人家看见了小纸条,也给了回信,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有感谢来稿的意思,也有鼓励她再接再厉的,退稿原因夹杂在这堆话里,沈非晚挑出来总结了一下。
大致意思就是,现在散文不怎么吃香了,比较喜欢写实,反映社会问题的现实主题小说,比如去年刊登在人民文学上那篇《班主任》,就引起了很多关注……还有就是你这篇幅太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