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最近都很忙,幼儿园没作业,沈非晚到家就是做手工,许玉枝也在赶发圈,沈瑞生不仅要负责买菜烧饭洗碗,空了就是去后院挖地基。
还有二楼的改造,他已经搞到介绍信去砖窑订砖了,等泥瓦匠腾出手来,就能帮着把木板拆了砌砖头。
他也赶着把浴室的地基挖好,到时候这墙可以一起砌。
而且他还存了些心思,
既然都要多盖一间了,那这间可不可以也盖上两层?和二楼打通,就像那天在省城看到的以前的许家,那个露台一样。
他记得许玉枝给他介绍时候的表情,她说她很喜欢那个露台。
那他也想给她打一个露台,尽管没有许家那个大。
坐在上面喝咖啡是肯定不行的,但在后院里种点花,捧瓶汽水站在楼上看风景,想来还是做得到的的。
于是他去请教了有经验的老师傅,说是要盖二楼的话,地基就得挖深点,起码得挖到老土层。
沈瑞生一铁锹一铁锹的往下铲,没两天墙角就堆起了一座小土山。
许玉枝踩着缝纫机,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就能看见沈瑞生干活的身影,秋天的夜里,这人也就穿了个工字背心,裸露在外的肌肉还淌着汗,夜风一吹,许玉枝都怕他着凉。
“你穿件外套吧!”
隔着窗,许玉枝朝院子里的人喊道。
“我不冷。”沈瑞生就擦了把汗,铁锹还在往地下铲,“而且带着汗穿,到时候外套都有味了。”
以前的他是不会管什么臭不臭的,但现在和女同志生活在一起,还是要管理一下的。
许玉枝抿嘴,“臭了我给你洗啊!快穿上……”
她还没说完呢,就听到铛得一声响,是沈瑞生铁锹发出的声音。
两人都瞬间噤声,隔着窗户互相对视了一眼,沈瑞生铲土的动作比刚才更快了。许玉枝也马上放下了手里的面料,小跑着到了他身边。
环顾一周,确定没人趴墙头,她小声的问道,“有东西?”
“嗯,瞧着是个盒子。”
“嘶~”许玉枝瞬间就联想开了,会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留下来的金银珠宝?古董?大黄鱼小黄鱼?要是真的,那就发了呀!
不过她们这排屋子虽然在旧社会不算差,但也够不到大户人家住的要求,真要有,那也是落魄了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等沈瑞生把那盒子挖出来时,她的心态已经平静了不少。
两人抱着盒子进了屋,拉上窗帘关上门才敢仔细研究。
盒子很沉,是木包铁的,木头已经腐烂了,露出了里面的铁皮,锁头瞧着也生锈了不少。沈瑞生晃了晃,里头响起闷闷的丁零当啷声音。
沈瑞生拿了把剪刀把锁撬开,一打开,只见里头全是白花花的硬币。
不是他们现在通用的硬币,而是更大一圈的——银元。
许玉枝的瞳孔都放大了一圈,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来仔细端详,正面印着个胖子头,上面刻着繁体的民国九年造,反面则是由麦穗包围着的壹元。
“这是真的假的啊?”她说着还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用指甲夹着两面,放嘴边呼得一吹,然后快速放到耳朵旁。
沈瑞生看着她的动作,也跟着吹了一下,
“真有响声啊?!”
她的天奶!这是真银元啊!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震惊。
这是她们搬进来前那户人家藏的还是再久远些的主人?
没事,不管是谁藏的,现在都属于他们了。
许玉枝咽了咽口水,“这玩意儿……现在值钱吗?”要是不值钱的话,就留着,她知道以后应该是值钱的。
沈瑞生的震感本身就比许玉枝要轻很多,这会儿已经恢复理智了, “官方有回收的,一换一。”
“一换一?”许玉枝撇撇嘴,一块钱换一块钱,意义在哪里?“那好不如留着。”
“但闽省那边11块钱收一个。”他又拿起一个银元仔细的看着,“他们那边有人倒卖这个到港城,然后再换尼龙布回来卖。”
尼龙布可是个好东西,耐磨耐腐蚀有些还防水,但因为生产依赖石油,技术上也都被国外垄断,所以国内现在产量很低。
倒是从小本子那里进口的化肥袋子都是尼龙的,而且质量很好。沈淑芳说过,每次用完化肥后,生产队队长会把袋子按五毛钱一条出售,一条袋子拆开来能有1.5米见方的完整布料,拿回去染成黑色就可以用来做裤子了。
一般社员还抢不到,只有干部能买到,可见其稀缺程度。
许玉枝对尼龙布倒是不感兴趣,再多一个倒卖的生意也忙不过来,还不如拿钱实际。11块钱换一个银元,三个银元就是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价格和后世折算一下,其实也差不多了。
这一盒子瞧着也有百来个银元,要是都能卖出去……
“咱要不再挖挖?”许玉枝突然扭头看向沈瑞生,“狡兔三窟,藏银元的人说不定分开放了呢?要卖就一起拉去卖了呗!难道还要分开?”
沈瑞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大晚上的,夫妻俩不睡觉,都跑后院翻地去了。
沈非晚今天喝了很大一碗汤,从晚饭结束到现在已经跑了两趟厕所了,想着睡觉前再去一次,结果下了楼梯,就见隔着两扇门的院子外面,她爹妈正在哼哧哼哧的翻土。
沈非晚突然有点惭愧,要不是她说想要浴室,爸爸妈妈也不至于这么晚了还在挖地。
自己是不是太恃宠而骄了?
自己天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事生产,还要这要那的,实在是有点不孝了。
虽然现在小胳膊小腿的,但搭把手的活总找得到的。
这厕所也不是很急,索性干完活再去也来得及。
于是她也朝后院走去,路过窗边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摆着的盒子,瞧着破破烂烂的,自己没在家见过。
开着盖呢,就不由自主的就朝那儿望了眼,
然后,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