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被他一惊一乍的声音吓了一跳。
本来她就是偷偷摸摸进来的，毕竟师父不让看，稍微有点心虚。
结果这家伙，突然这么大声。
林知知拍了一下胳膊。
“小点声！”
混沌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我靠，你让我怎么一点儿声，这样的事情，我都没有一点儿感知，真有两个天道，那不乱了吗？”
林知知轻叹。
“你能不能抓一下重点，这个上面记载的是，还有一个灵识，有着和天道一样的规则之力，但是并没有天道那么厉害。”
“如果按照我的猜测的话，这个东西，应该只是意外诞生的，就像是天地法则，不会出现两个掌控者。”
“否则必定一死一伤。”
混沌却连连否认。
“不是，不应该，你已经失去记忆了，所以可能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
“你要知道，规则之力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哪怕当初你还没有出事，巅峰时期，强大如你，都没有这个东西。”
“我怀疑，那一道灵识，是天地混沌之时，留下的后手。”
林知知不明白。
“什么意思？”
混沌没回答，嘴里却一直喃喃自语。
“不对不对，不对！”
“我以前就觉得不对，现在终于明白哪儿不对了。”
“天道无情，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天道应该是公正的，现在这个天道，却在一开始就有了私心。”
“他想抹杀你，抹杀妖族，扶持人类却又不允许强大的人类诞生。”
“他有了自己的私欲，所以这已经不是天道的范畴了。”
“天道不应该有私欲的，因为天地的规则之力，需要绝对公正的来掌控，所以他也不能有自己的偏好和感情。”
他声音逐渐发紧。
“林知知，这个天道，极有可能不对劲。”
哪怕冷静如林知知，也被他这个猜测砸懵了。
混沌却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可能出错。
“他确实不对，而且，你身上这个咒印，甚至在你做了好事之后，都会反噬，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规则之力。”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却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林知知，我有个，能够推翻所有认知的猜测。”
“现在这个天道，极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天道，如果那个逃走的灵识，才是天道呢？”
他这个猜测几乎是惊世骇俗的。
林知知已经失去了前世的记忆，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
可是他是四大凶兽之一，几乎也是天地初生不久，就已经存在了的。
他的强大，只在天道和妖王之下罢了。
所以，他这样的猜测，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天道不是天道，而只是夺取了真正天道的一点儿能力，那……”
他这个猜测刚说出来，外面突然响彻起来了阵阵雷声。
混沌眼疾手快的将阵法用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的猜测，让林知知也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逃走的那个是真的天道，那，天道又去了哪里？现在这个，究竟是什么？”
混沌突然又抬高了几分声音。
“林知知，你必须赶紧觉醒，我怀疑你的前世，应该是有这些相关记忆的。”
“你手里拿的这本书，那两个使者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他们推测出来这么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这个很有可能是你留下的。”
林知知被他这个声音说的头疼，按了按太阳穴。
或许放在之前，她并不想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但是现在一步步走过来，林知知逐渐明白，那个也是她。
她不相信前世的记忆能够彻底将现在的她抹杀。
所以她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一点点记忆都没有，唯一的知道的……”
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猛的将书扔回到书架上。
“不行，我要去狐族秘境一趟。”
那个秘境，上次他们出来之后，似乎就已经坍塌了。
但是林知知意识到，既然前一世的她，这么厉害，就不可能一点点线索都不留下。
她说着，也不耽误，直接出了门，和小黄说了几句话，就打开了鬼路，直通狐族。
狐族和她上次见过的依旧差不多。
她和族长打了个招呼，没管其他人，就直接进了秘境。
胡三尾本来想跟着，但是被林知知拒绝了。
自从上次秘境坍塌，那个地方对于狐族来说，就已经没什么用了。
林知知要去，胡三尾也没什么意见，更没有阻拦。
见林知知不愿意让他跟着，他也没去讨人嫌。
等林知知再次回到这处秘境，混沌声音里带了几分怀念。
“我还以为，这儿早就没了呢，没想到居然还存在。”
“当初你就是在这个地方修炼的，带着那个小家伙的父母，那两只小狐狸是别人送你的。”
“本来天赋还算一般，但是他们父母挺聪明的，让他们跟在你身边当个小宠，你用各种天材地宝，硬是将他们喂成了其他人眼中的绝世大妖。”
林知知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她看着这已经彻底破碎的祭坛，问混沌。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我怀疑这个地方，可能还有我前世留下的后手。”
混沌低声道。
“你坐下，试试将灵识放出去，看看能不能建立上联系。”
林知知闻言，配合的盘腿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将自己的灵识放了出去，却依旧没得到反馈。
混沌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不然，你就试试灵魂出窍。”
林知知顿了顿，有些迟疑:“……你确定吗？”
混沌催促。
“先试试，快点。”
林知知舔了舔嘴唇。
“行吧。”
她闭上眼睛，下一刻，这片天地都忽然变色了。
天色昏暗起来，雷声阵阵，周围传来飞沙走石的声音，以及各种动物惊恐的叫声。
混沌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等等，等等…”
林知知刚刚进行了一点，就停了下来，满脸无辜。
“我问过你了。”
混沌整只兽都懵了。
“刚刚这是什么情况？”
林知知眨了眨眼。
“我也不知道，但是小时候灵魂出窍过一次，山上的精怪以及鬼怪都差点儿魂飞魄散，从那之后，我师父就严令禁止，不让我灵魂出窍了。”
混沌低咒了一声。
“我以为你转世投胎了，魂魄也不一样。”
“你魂魄怎么会这么强大。”
强大，几乎和当初一样，但是林知知却不知道怎么掌控，才会有这样的情景。
混沌愁的不行。
“这可怎么办，你要不再重新打坐试试，看看能不能建立联系。”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知知重新将灵识放了出去，认认真真的触碰着每一个角落。
日出日落，整整三天。
林知知都有些泄劲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一般。
她面前出现一个白色的光圈。
随后林知知只感觉眼前猛的一花，场景就一阵变化。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这儿是一个干干净净完好无损的祭坛。
和之前她梦里见过的几乎一样。
身后传来一点点脚步声，林知知扭过头，就看到了“她”。
“她”和林知知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眸子却有些不同。
林知知的眼睛很漂亮，杏眼圆圆的，时而有些狡黠，时而又带着愤怒或者悲悯。
但是“她”的眼睛却不太一样。
里面有着睥睨众生的傲气，却又仿佛天生带着几分亲和，本该是两种完全相悖的情绪，却在“她”身上诡异的揉成了一股特殊的气质。
“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狐狸，和圆圆有点像，但是耳朵却不一样。
这也和林知知当初，恍惚之中看到的一样。
只是那小狐狸并没有什么动作，只趴在“她”怀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的声音也和林知知的略有不同，更加的冷淡空灵。
“你在找我？”
这儿似乎是个幻境，林知知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混沌并没有跟过来。
所以只能她来问。
“你是妖王？”
“她”点了点头。
“算是吧，不过，我也是你，或者说，前世的你，你能主动来找我，还找到了我，说明之前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不少了。”
林知知没有否认。
“我想知道，天道的事情，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我看到说，还有另一个天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轻飘飘的走到了一边石桌前，坐了下来，又对着对面的位置指了指。
“坐吧，不用客气。”
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和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话。
不过，她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走起路来也仙气飘飘的。
而林知知只是简单的长袖长裤。
所以还是一眼能看出来区别。
林知知在“她”对面坐下之后，“她”手一挥，面前就多了两个茶杯以及一壶茶。
倒上之后，她推了一杯给林知知，才慢悠悠的开口。
“混沌是怎么跟你说的？”
林知知没想到，她也知道混沌已经跟自己搭上线的事情。
似乎看出来林知知的疑问，“她”笑了一下。
“我早就感知到他的气息了。”
林知知先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直接的问。
“他可信吗？”
一直到现在，林知知都对混沌抱着几分防备的。
毕竟对她来说，混沌只是个陌生人。
还没能被她划进自己人的范围之内。
林知知的谨慎，让“她”也似乎有些笑意。
“放心，他还是可信的，你们的目标也是一致的，而且，他身上有你能够掌控的东西。”
“你如果彻底消散了，他也没了。”
林知知放心了。
“好。”
既然这样，林知知就将混沌的猜测，告诉了“她”。
“混沌说，天道不是真正的天道，旁边那个灵识，才有可能是，对吗？”
“她”品了一口茶，垂眸，淡淡的道。
“是，也不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个天道，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现在的天道是天道，那个逃走的，也是天道。”
这句话，将林知知听的有点晕了。
“什么意思？”
“她”抬起眸子，那双和林知知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有着几分冷酷。
“我也是濒死的时候，才推算出来的，混沌有句话说的没错，天道诞生的时候，是不该有感情的，也不该有私欲。”
“但是不知道受到了什么的影响，那个天道却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欲望，所以，意识到这一点的天道，选择了断尾。”
“像是入魔了的修士或者妖族，分离出来了另一个魂魄一般，它将另一个自己逼了出来。”
“本该被抹杀的，是被逼出来的这一部分，但是中间出了些许差错，阴差阳错之下，虚弱的反倒成了本体，那个分离出来的东西，却变得强大起来。”
“它有着私欲，自然会想要抹杀了本体，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天道，一个强大，另一个就会衰弱，直至消失。”
“甚至于逃走的本体，我都不能够确定，它是否还存在着，也或许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
“至少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
“她”话音一转，目光落在了林知知身上。
“我在你身上，上次感受到了一点规则之力的气息，你应当是和它接触过的，说明它没有死。”
“也有可能，它被你接触过的那个东西吞掉了，不过，就算吞掉了，只要它存在，就有希望分离出来。”
“到时候，它拥有真正的规则之力，或许能够直接将现在的天道取而代之。”
林知知茫然了。
“我接触过？”
“她”很肯定的点头。
“不光接触过，跟你应该关系比较亲密，不然不会让我都能够感知到。”
林知知是真的不明白了。
黄小七？那么个嘴贱的小东西不太可能。
蒋言言？
她自己还有个入了魔的魂魄，更不可能。
林知知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有想到任何人有这个可能性。
方辰不会，那个家伙甚至怀过小鬼胎。
方砚珩也不大可能，他身上还带着那么浓烈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