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钟的掠夺后,他的声音如鸿毛落地,“宝贝,稍安勿躁。”
分离时他唇上还沾着她的口红,拇指意犹未尽地抹过她唇角。转身入座的姿态优雅如常,唯有浅紫色衬衣后襟一道不自然的褶皱泄露了方才的紧绷。
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笼罩在洪娜把玩的扑克牌上。
申早机械地抬手触碰自己发麻的唇瓣,耳边温热的气息还在流转,脚却如同粘在地毯上。
荷官发牌的动作精准如机器。
第一局,林亦风19点,洪娜20点;
第二局,林亦风black Jack,洪娜爆牌。比分1:1。
第三局开始前,洪娜突然抬手示意暂停。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猩红的酒液在她唇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我突然觉得……”她放下酒杯,目光在申早和林亦风之间游移,“这样的赌注太无趣了。”
林亦风的手指在牌面上轻轻敲击:“洪二小姐想加注?”
“当然。”洪娜突然指向申早,“我要她。”
大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申早感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包括林亦风骤然冰冷的视线。
“什么意思?”林亦风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洪娜把玩着手中的筹码:“下一局,赌她。你赢了,人你全带走;我赢了……”她红唇勾起,“她也得留下。”
申早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洪娜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难不成她真想要自己这条二千万美金的命?!
“她不是筹码。”林亦风的声音平静得异常。
洪娜挑眉:“不敢?”
空气仿佛凝固了。
申早看到林亦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发牌。”他突然说。
申早猛地看向他,却见他嘴角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眼神冷静得可怕。
荷官发牌。
林亦风明牌是A,暗牌未知;
洪娜明牌是10。
按照规则,A可以算作1或11。
洪娜盯着林亦风的牌面,突然轻笑:“林少运气不错。”她敲了敲桌面,“要牌。”
荷官给她发了一张5。现在她15点。
林亦风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洪娜:“停牌吗?”
洪娜眯起眼,似乎在计算概率。片刻后,她摇头:“再要一张。”
荷官翻开的牌是7。22点,爆牌。
洪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啧”了一声:“看来林少今天手气很好。”
林亦风翻开暗牌——是一张10。black Jack。
“承让。”他站起身,整了整袖口,“人在哪?”
洪娜慢条斯理地掐灭香烟:“急什么?”
她拍了拍手,两个保镖押着小六从侧门进来。
小六脸上有淤青,但精神尚可,看到申早时眼睛一亮。
“大小姐!”
小四和小八赶紧上前接过小六。
申早上前一步,却被林亦风拦住。他看向洪娜:“马医生呢?”
洪娜的笑容变得危险:“我说过,他不在这场赌注里。”她站起身,旗袍上的暗纹在灯光下如蛇般游动,“不过……”
她突然凑近林亦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申早看到林亦风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震惊。
“你确定?”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洪娜后退一步,笑容扩大:“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她转向申早,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你的小保镖走吧。至于马医生……他属于更重要的游戏。”
林亦风抓住申早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我们走。”
离开前,申早回头看了一眼。
洪娜站在赌桌旁,指尖轻抚过林亦风刚才坐过的椅子,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申早辨认出那是一个词:
“Ragnar?k”。
“不行!”申早猛地甩开林亦风的手,黑雾在旗袍下摆翻涌成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能丢下马天启!”
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真皮沙发上留下五道月牙形的凹痕。
林亦风突然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拦腰折断。他拖着她疾步走向一边。
“马天启根本不在她手上。”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热气灼烧着她耳后的敏感带,“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相信我?”
申早瞳孔骤然收缩:“她亲口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她就敏感地意识到失言了。
林亦风突然将她按在走廊的墙壁上,墙面冰冷的温度透过旗袍刺入脊背。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下巴,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暴戾:“你就这么在乎他?”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在乎到连命都不要?”
申早被他眼中近乎偏执的占有欲震住。
——好吧,看在你救了小六的份上,我不跟你较劲。
“他救了我的命,我们是生死搭档……”她声音低了下去,黑雾在袖口不安地翻涌,“是战友情谊。”
“呵!”这句话像按下某个开关,林亦风突然低笑出声。
他松开钳制,转而用指腹摩挲她颈侧跳动的脉搏:“他为你做的……”薄唇擦过她耳垂时带起一阵战栗,“我都能做得更好。”
申早:“……”
她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
——你能在我濒死时给我输送衰气不?
——你能隐形带我出入殡仪馆不?
——你能……
她突然意识到马天启于自己意味着什么——是衰气耗尽时及时握住的手,是那件裹住自己的死神工装下传来的体温,是陪伴在殡仪馆停尸间里的同类,更是每次濒临崩溃时那句“麻烦精,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嫌弃里藏着的关切。
这些念头让她不敢直视林亦风灼热的视线,只能盯着他领口处露出的锁骨疤痕,心底发紧。
“赌石厅新进了一批缅南老坑原石。”洪天麟带笑的声音突然插入,他站在三米外的波斯地毯上,手里转着那枚翡翠扳指,“听说出了几块满绿玻璃种,林少可有兴趣?”
林亦风缓缓直起身,指节却仍纠缠着申早的一缕发丝:“今日多谢洪少周旋。”
他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方才的暴戾已然敛去,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男人只是幻觉。他优雅地整理着袖口,“正愁要去哪儿给未婚妻定制一套像样的结婚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