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小酒落腹,给渐寒的天气多了两分暖意,一大桌子的菜肴,正中央炭火上冒着热气的暖锅,齐钰和陆清尘举杯相碰:“这天气慢慢冷了,但愿西邙的军队能早日回撤,若是大雪纷飞,这后面的局势说不定还得变化;后路不稳,南方失控,国内的各方压力不好压制,估计此时面临困境的反而是西邙了。”
陆清尘咽下口中酒,斯哈的吸了口气,齐钰连忙给陆清尘夹了一筷子羊肉:“这酒度数高,算是最烈的几款酒之一,这一瓶酒下肚,就是酒量不错的壮汉,也得醉过去,但是这酒是五谷纯粮酿造,窖藏存储,多了绵柔悠长的香气。”
陆清尘吃了口羊肉,压了压翻涌的酒劲,缓缓吐出一口气:“真是劲道啊!”
想了一下刚刚齐钰说起的话题,陆清尘回复道:“我估计南方的封锁减弱,消息传过来,这边的军队就会感到压力,要么攻克京都,要么回撤西邙;他们不只担心后路不稳,还要担心南方稳定后,会不会组织军队渡江阻截后路,我看离撤军不远了;此时京都那里,估计景国也会再次加大城防的力度,也会调集增援的军队,这可能是西邙最后的一击,景国也会全力戒备。”
两人再次举杯相碰,几个娃娃你争我抢的吃的开心不已,就连朝颜和青黛,也喜欢齐钰做的新菜,一盘子糖醋里脊,两人吃的香甜,翘起的嘴角和脸上绽放的笑容,如花般灿烂。
彩儿一边和果儿聊着天,一边不停地给腼腆的云念夹着菜,小云念抱着雪貂银子,把一块捡干净鱼刺的鱼肉放在手心,看着小家伙一口吞到嘴里。
吃完香喷喷的鱼肉,小雪貂眯起眼睛,小脑袋蹭蹭云念的小手,挥动着小爪子告诉云念自己不吃了,而后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拿自己的大尾巴盖在身上,舒服的睡起觉来。
自从云念到了齐钰身边,这个小家伙就喜欢上了这个,带着暖暖笑容的小丫头,每天都跟在云念的身边,像个小尾巴一样念着小丫头,不会说话的云念,身边多了个小不点,也给云念多了很多的乐趣,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齐钰连着喝了几杯酒,脸上带起了淡淡的红润之色,高度酒的劲道,让齐钰感觉身子都渐渐地热了起来,这种感觉在微寒的天气里很是舒服,也慢慢的带走了自己心里,那一点点的阴霾。
齐钰和陆清尘说起自己在北山上的生活,讲起自己带着梭枪,去猎杀大脚怪的经历,笑着和陆清尘感慨道:“你是不知道,当初为了吃口饺子,我是多么的煞费苦心啊,那时就觉得有顿饺子吃,那就是人世间最美的光景。”
陆清尘不知饺子为何物,但是听齐钰的形容,知道和自己吃过的云吞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带着汤水,一个是沾着蘸料。
陆清尘想起自己年少求学时,也是特别想念家乡那口冬日节前的粘粑,那裹着糖霜带着热气的粘粑,就是家的味道。
此时离家万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那份带着思念的美食了,随着离家的日子越来越久,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远,慢慢的也好似失去了,最初那个家乡的印记,只剩下那甜甜的滋味,还带着家乡的记忆。
齐钰看陆清尘带着回忆的眼神,知道对方心里触碰了一些曾有记忆,笑着碰了一下酒杯:“您想到什么美食了?说出来我看看我会不会做!”
陆清尘摇摇头回复道:“那是小时候的记忆,现在即使摆在眼前,也没那口福再去贪这口吃食了,很多时候看到一件事物或是什么的,就会想到自己曾经的过往,在那段过往里,他们承载着太多美好或是别的感受,真的再次拥有也仅是事物本身,已经没了曾经的感受了。”
齐钰对此很有感触,自己记忆里的很多都是模糊的,即使一些当初刻骨铭心般的身影,都在时间的流逝里慢慢变得淡薄,甚至记忆里突然冒出来的熟悉的脸庞,可却再也想不起,那个随口而出的名字。
其实齐钰盼着早日结束这场跨境的战斗,也是不想自己再去面对那满山的墓碑,齐钰不想再去面对那份沉重,身边的娃娃是自己的寄托,不是那片山上回忆的延续,齐钰忘不了那场冬雪,那一夜白发的冬日,所以越是离京都距离接近,齐钰越发的心生逃避。
所以齐钰想在雪落之前离开,想在自己沉寂在伤感前离开,这也是近日来,心情有些反复的一个原因,只有回到军镇回到娃娃身边,齐钰才能坦然的面对,面对这雪落之时的忌日。
陆清尘端着小碗,盛了一碗碳锅里的鸡汤,拿着汤勺小口的喝着,满足的一展眉头,哈哈哈笑着对齐钰说道:“再大的烦心事,有这一顿美食,两杯小酒,就伴着满足感沉入腹底了。”
齐钰也接过彩儿递过来的汤碗,小口的喝着,暖暖的鸡汤,带着草药淡淡的甘甜味,一口入喉那份满足感真如陆公所言,哪有什么烦心事不能被这口热流冲入腹底。
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很是开心,果儿一手一个大鸡腿,支叉着胳膊揽起云念的身子:“云念,一人一个,我好吧?我和你说啊,在殿下身边你就开开心心的过,殿下最好了,你以后就把这里当做是你的家,彩儿是大姐姐,我是二姐姐,你是妹妹,我们两个照顾你。”
云念嗯嗯的点着头,从自己来到齐钰身边,日子过得就很开心,彩儿姐姐天天都带着自己,果儿也每天开心果一样,启安哥哥也很好,虽然话不多,但是每次看到自己都笑的很温暖,小沐沐也是个特别能让人安心的小和尚,你只要待在他身边,就感觉心里很踏实。
所以云念真的感觉自己很幸福,有一种被家人环绕的感觉,殿下每次对自己笑,都是暖暖的,那么纯粹,就像是个长辈一般。
当初丹若姐姐对自己说,让自己以后跟着殿下,自己还有些担心,自己不会说话,做事情也没有那些世家中的侍女那么专业,云念怕自己只是因为殿下一时的怜悯收留自己,将来要是自己不适应那里的活计,会被殿下嫌弃慢慢的疏远,自己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那自己的去留都是一个未知。
可丹若姐姐收留自己,安排自己的出路,肯定是为自己好,自己不能辜负丹若姐姐的好意,也不能任性的拒绝,所以云念虽然笑着离开,可是依旧很是担忧。
但是几天的相处,云念就知道自己真的是被幸运眷顾,真的被认可被接受,被所有的善意和暖流包裹。
云念接过果儿递过来的大鸡腿,啊呜的一大口,然后看着果儿笑了起来。
彩儿揽着两个人的身子,偷偷地喝了一小口烈酒,吐着舌头散了口酒气,才把杯子推到启安身前,挤挤眼睛示意对方尝尝。
启安侧头看了眼和陆公聊的开心的齐钰,也偷偷展开袖口,把酒杯拿起藏在袖子里,凑在嘴边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一口喝完杯中酒,对着彩儿笑着伸出大手指。
小沐沐看两人的举动,偷偷探过头看了眼启安手里的酒杯,伸过脑袋小声地问道:“好喝不?”
启安低声道:“不好喝,辣!你不能喝,我给你盛鸡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