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八年三月初三,辰时初刻,寿州的护生谷田漫着层薄雾。苏国公的铠甲卸在田埂上,肩甲的护生纹布片浸着谷穗的清香——自春耕后他便常来田间,铠甲早沾了泥土与露水,却比任何时候都暖。明渊送来的“护生笠”扣在头上,竹篾间缠着护生草编的穗子,每根穗头都系着小铃铛,走动时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少年在信里说的“让谷穗听见铃铛声,就知道陛下在替它们数阳光”。
田中央的谷穗已抽穗扬花,穗尖泛着淡淡的金绿,明渊特意让人培育的“双穗护生谷”在风里晃悠,每株谷秆都缀着两枚饱满的穗子,像极了他画在农书里的“双襁褓图”,注着“一株护两穗,就像叔叔护朕、朕护虎娃,暖要成双”。苏国公蹲下身,指尖划过穗芒——没有寻常谷穗的尖锐,反而带着绒毛般的柔软,这是明渊命农官改良的品种,说“虎娃们摸谷穗时,不能扎着手”。
“国公爷,陛下的‘验穗使’到了!”田埂传来虎娃的喊声。转头望去,穿青布衫的小吏抱着木匣跑来,匣面贴着明渊画的“穗影符”——画着龙袍少年踮脚摸谷穗,旁边铠甲小人托着他的腰,注着“验穗要轻,别碰疼了谷宝宝”。打开木匣,里面躺着套小巧的“验穗工具”:银制的穗尺刻着明渊的御笔“长”“满”“暖”,放大镜的镜框雕着甲叶纹,正是苏国公铠甲的同款纹路。
“陛下说,今日要验‘护生谷初穗’,”小吏递过一本《谷穗日志》,首页贴着明渊的亲笔画——谷穗旁蹲着个戴护生笠的虎娃,手里举着穗尺,旁边写着“虎娃验穗第一遭,叔叔替朕盯着呀”,“还说……”小吏忽然红了脸,指着日志角落的小字,“还说国公爷蹲在田里的样子,像极了他三岁时看见的‘铠甲稻草人’,只是稻草人不会替谷穗赶虫,叔叔会。”
苏国公笑了,指尖蹭过画中“铠甲稻草人”的星痕——明渊连他铠甲上的旧痕都画了上去,穗尺的刻度旁还标着虎娃的身高线,写着“等虎娃长到穗尺第三道刻痕,谷穗就该弯腰了,像叔叔对虎娃笑时的样子”。远处的虎娃们果然举着穗尺跑过来,小丫头的穗尺上还缠着明渊送的丝带,丝带末端坠着颗小银星,正是从护生灯上拆下来的。
“国公爷快看!我的穗子比昨天高了!”虎头虎脑的虎娃踮脚比划,穗尺的“暖”字刻度刚好抵着谷穗尖,护生笠的穗子扫过苏国公的手背,铃铛响了三下——这是明渊定的“暖铃暗号”,三下代表“穗子长得好”。苏国公伸手替他扶正笠帽,触到帽檐内侧的绣字:“渊儿盼丰收”——是楚夫人的绣工,却掺着明渊的针脚,歪歪扭扭的“盼”字,像极了少年趴在案头,攥着绣绷学绣的模样。
巳时过半,田边的护生棚飘起炊烟——明渊命人在田间设了“护生茶棚”,陶罐里煮着谷芽茶,茶盏印着龙与铠甲的合纹,每喝一口,都能尝到谷穗初熟的清甜。苏国公接过虎娃递来的茶盏,听见棚里传来老农夫的笑谈:“陛下说这谷穗能长双穗,是因着‘护生的暖分了两半’——一半给地,一半给娃,难怪穗子沉甸甸的,全是陛下和国公爷的心意。”
茶盏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苏国公望着田间晃动的护生笠穗子,忽然想起明渊去年在御书房说的话:“等朕能让天下谷穗都结双穗,就算学会了‘护生’的真意。”此刻看着虎娃们用穗尺丈量谷穗,用铃铛给谷穗“报平安”,用明渊教的“吹穗法”替谷穗赶虫——少年竟把“护生”写成了可触可感的日常,让每个虎娃都成了“护谷小使者”,就像当年他教明渊认铠甲纹,如今明渊教虎娃认谷穗香。
申时初刻,一阵和风掠过谷地,双穗护生谷掀起层层金浪,穗尖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像给大地铺了层会呼吸的襁褓。苏国公忽然看见谷浪深处,明渊派来的画师正支着画架调色——画布上,铠甲与龙袍的影子落在谷穗间,龙袍袖角的铃铛蹭着谷穗,铠甲的星痕映着穗尖的金,旁边蹲着排虎娃,手里举着写有“丰”“暖”“安”的木牌,正是明渊在信里反复叮嘱的“护生谷丰景图”。
“国公爷,该给陛下写验穗回书了。”虎娃们围过来,把沾着谷穗绒毛的小手按在信笺上,留下一个个浅黄的指印——明渊说过,“虎娃的手印是‘大地的签字’,比任何御印都暖”。苏国公握着狼毫,在信首画了株双穗谷,穗头缀着虎娃的指印,旁边注着:“陛下的双穗谷,左穗藏着您画的星,右穗裹着虎娃的暖,风一吹,便摇出满田的‘护生谣’。”
墨汁未干,虎娃们忽然唱起了新学的童谣:“护生谷,双穗长,甲影暖,龙灯亮,陛下数星穗子晃,国公爷的锄头落谷墒——”调子是明渊亲自编的,混着谷穗的沙沙声,在田地里飘得很远。苏国公望着信笺上的虎娃指印,想起明渊在御书房批卷时,指尖常沾着朱砂,如今这些沾着谷绒的小手指,竟比朱砂更红、更暖,像把少年的“护生梦”,实实在在地按进了土地里。
酉时初刻,夕阳给谷穗镀上金边。苏国公将虎娃们的“验穗手札”收进木匣——每张手札都画着歪扭的谷穗,有的谷穗旁画着铠甲,有的画着龙袍,还有的画着虎娃抱着谷穗笑,边角写着“穗子别长太快,等等陛下的星星”“国公爷的锄头要轻,穗子会疼”。这些带着奶气的叮嘱,让他忽然懂了:明渊的“护生”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恩赐,是把每个虎娃都放进“护生”的环里,让他们从小懂得,自己也是被护着、也能护人的光。
暮色漫过田埂时,护生茶棚的灯亮了,灯罩上的谷穗纹与铠甲纹交叠,在谷地里投下斑驳的影。苏国公望着远处明渊的“丰景图”——画布上的龙袍少年正给虎娃们戴护生笠,铠甲小人蹲在一旁替他们系绳,背景是漫山遍野的双穗谷,穗尖的银星与天上的星子遥遥相望。原来所谓“穗影摇金”,摇的从来不是谷穗的光,是铠甲的暖、龙袍的柔、虎娃的笑,在岁月里摇出的、永不散场的护生梦。
这一夜,寿州的谷穗在微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哼着明渊写的谣、踩着苏国公的脚印、顶着虎娃们的护生笠,把“双穗”的暖、“星标”的光、“铠甲”的稳,都藏进了沉甸甸的穗子里。而千里之外的御书房里,明渊捧着苏国公的验穗信,望着信上的虎娃指印与双穗画,忽然在案头铺开长卷,画下了这辈子最满意的画——不是龙袍,不是铠甲,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护生谷田,谷穗间奔跑着无数虎娃,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半片甲叶、半颗星星,合起来,便是一轮永远暖着人间的、星甲同辉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