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凤仪宫外，夜风卷着最后一片枯叶掠过脚边。方才太后那句“彻查此事”还在耳边回响，而萧皇后苍白的脸色与不甘的眼神也深深烙在我的记忆里。
她输了，但她的背后，未必没有更大的棋局。
回到寝殿时，天已近黎明。窗外的星光还未完全褪去，我坐在案前，手中仍握着那封密信。纸张微凉，字迹却似灼人——那是前朝老臣的笔迹无疑，连落款都极为讲究，像是在宣告某种旧日荣光的复辟。
可这世间早已换了天地。
我正要起身更衣，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大人！”是小太监的声音，“边疆战报紧急送达！”
我心头一紧，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晨光初露，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清冷。我接过战报，展开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边疆大捷之后不过半月，敌军竟再度集结重兵，突袭我方防线，顾言澈率军迎战，虽奋力抵挡，但敌众我寡，伤亡惨重，已有三座城池告急！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
他现在……还好吗？
顾言澈从不轻言危险，但我知道，若非情况危急，断不会如此仓促传讯。
“快备马！”我当即下令，“我要进宫面圣。”
片刻后，我已换上朝服，乘马直奔皇宫。晨雾未散，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巡逻的禁军在寒风中来回走动。我的心比这风还要冷几分。
到了御书房，新帝尚未早膳，神色凝重地翻阅战报。见我进来，他抬眼看了我一眼，将手中的战报递了过来。
“你也看到了。”他声音低沉，“朕本以为此战已胜，没想到敌人竟如此狡猾。”
我点头，语气坚定：“陛下，臣请命前往边疆，协助顾将军稳定局势。”
话音刚落，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你？”新帝皱眉，“你是文官，不是武将，更何况……你是女子。”
我上前一步，目光如炬：“臣虽为女子，但自幼习医、通谋略，曾在战场上救过无数将士性命。如今边疆吃紧，顾将军孤军奋战，若再无援手，恐怕难以支撑太久。”
新帝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开口：“你可知边疆如今已是血雨腥风？你这一去，未必能平安归来。”
我轻轻一笑，眼中却透出决然：“若能护住他，哪怕只是一刻，我也心甘情愿。”
他看着我，许久，终是叹息一声：“罢了……你若执意要去，朕便允你挂‘监军’之职，即刻启程。”
我躬身行礼：“谢陛下恩准。”
离开皇宫时，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下金辉。我望着那道光芒，心中默念：顾言澈，等我来。
回到府邸，我迅速整理行装，云逸尘听闻消息后亲自赶来。
“你要去边疆？”他眉头紧锁，“你疯了吗？那边可不是你从前待过的任何地方。”
我一边打包药箱，一边淡淡回应：“我知道。所以我才必须去。”
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至少让我安排些人随行，保你周全。”
我摇头：“你留在京中更有用。赵文远虽已通缉，但他的势力并未彻底铲除，朝堂之上仍有暗流涌动。你需要替我看住这里。”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一枚玉佩递给我：“这是云家的信物，若遇险事，可凭此令调动各地商队相助。”
我接过玉佩，郑重地收好。
第二日清晨，我便踏上前往边疆的路途。
一路上风尘仆仆，我几乎未曾合眼。每当夜深人静，脑海中总会浮现起顾言澈临行前那句话：“若我不能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从未告诉他，若他不在了，我也不愿独活。
数日后，终于抵达前线。远远望去，边疆城墙已被战火熏黑，城门口伤兵不断进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一名副将匆匆迎上前来：“沈监军，您终于来了！顾将军已在前线苦撑多日，盼您速至！”
我点头，顾不上歇息，立刻策马奔赴战场。
途中，我看见了一支溃败的军队，士气低迷，不少士兵身上带伤。他们看到我的旗帜，纷纷跪地行礼，有人低声喊道：“是沈昭仪来了！我们有救了！”
我心中一酸，强忍情绪继续前行。
终于，在一座临时营帐前，我跳下马背，快步走入其中。
帐内，顾言澈正伏案查看地图，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担忧。
“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我望着他，脸上满是风尘与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我说过，若你涉险，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叹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你总是这样……让人放心不下。”
我靠在他怀里，轻声道：“那你就好好活着，别让我担心。”
他紧紧抱住我，仿佛要将我融进骨血。
片刻后，他松开我，拉着我来到沙盘前：“你来得正好，今日敌军又增兵两万，意图攻破南关。若南关失守，京城门户大开，后果不堪设想。”
我凝视沙盘，脑海中迅速分析地形与兵力分布。
“你打算怎么打？”我问。
他指着一处山谷：“我想设伏，切断他们的粮道。”
我点头：“可行，但我建议同时派出一支奇兵绕后，制造混乱。”
他挑眉：“你何时也懂兵法了？”
我轻笑：“你以为我在宫中这些年都在做什么？陪太后赏花吗？”
他哑然失笑：“倒是我忘了，你从来就不是个普通的丫鬟。”
我正色道：“我会调集医队支援前线，并派人联系云家，让他们截断敌军部分补给路线。”
他看着我，眼神渐渐柔和：“清欢……谢谢你。”
我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别说谢谢，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
夜幕降临，营帐内灯火摇曳。我坐在案前，写下一封密信，递给一名亲信：“送去京城，务必亲手交到云逸尘手上。”
亲信领命而去。
我抬头望向远方，战火未熄，星辰黯淡。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而我，已经做好准备，与他并肩而战。
直到……
“你说，如果我们赢了，你会嫁给我吗？”顾言澈忽然在我身后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