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一划,将那份异常日志的元数据推入加密通道。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跳动着:03:17。她没有说话,只是把传输路径图放大到主控屏中央,三条交错的线路在b2层节点汇聚。
“那个备份终端,六小时前被谁授权接入?”她的声音很轻,却直接切入通讯频道。
调查小组联络员的声音很快响起:“系统记录显示是运维组张工签批的,但张工今早才到岗,他说自己没操作过。”
林晚盯着那条红色路径线,指尖在桌面上点了两下。她调出三号楼的权限变更日志,发现就在日志生成前四分钟,有一条临时授权指令从内部账号发出,签名验证通过,流程合规。可这个账号,在联盟数据库里查不到归属。
“不是误操作。”她说,“是有人用合法身份做了非法事。”
联络员沉默了一秒:“我们要不要先锁死所有离线设备接口?”
“来不及了。”林晚摇头,“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时间差,现在封锁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会让他们销毁更多痕迹。”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机房平面图上那个不起眼的检修口。“原计划远程渗透不行,得换方式——派人进去。”
联络员呼吸微滞:“你是说……物理接入?”
“对。”林晚调出一台移动存储终端的技术参数,“仿制一个同型号设备,外观、重量、接口位置都要一致。让特工伪装成设备巡检员,趁着下一班交接前进入b2机房。”
“可人脸识别呢?那边每十分钟扫一次。”
“那就卡时间。”林晚看着监控回放片段,指着一名穿灰色工装的身影,“这个人,昨晚七点二十三分进出过两次,走路时左肩略下沉,右手习惯性扶门框。记住他的动作节奏。”
她转向联络员:“告诉前线,别只靠面具和衣服伪装,要模仿行为模式。AI识别人,不只是看脸,更看怎么走、怎么动。”
联络员应了一声,随即低声问:“窗口期只有十分钟,够吗?”
“够。”林晚回答,“我们不需要破解主系统,只要拷贝缓存区最近的操作记录。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往往不会藏在加密最深的地方,而是留在执行者随手能调用的位置。”
指令发出后,指挥室内陷入短暂安静。主控屏左侧显示着三号楼外围网络的实时流量图,波形平稳,但林晚知道,这平静之下正有暗流涌动。
八分钟后,前线传来消息:特工已抵达地下二层走廊,身着工装,手持仿制终端,正等待巡逻队通过。
林晚戴上神经反馈连接器,启动“心灵洞察之镜”。画面瞬间切换为第一视角影像,她看到前方灰白的墙壁、头顶低垂的通风管道,还有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
她闭了闭眼,集中精神。视野中浮现出一组动态数据流——这是特工当前的心理负荷指数:心率偏高,呼吸频率加快,注意力高度集中。危险等级:临界。
林晚迅速判断状态,输入指令:“放慢两步,贴墙走。你现在是来换滤网的,不是抢修故障。”
几秒后,对方调整步伐,脚步变得沉稳。
巡逻队离开后,特工顺利进入机房。镜头扫过一排排服务器机柜,最终停在目标终端前。黑色外壳,右侧有轻微刮痕——和资料照片完全一致。
“开始接入。”联络员低声道。
林晚紧盯屏幕,手指悬在控制台上方。她再次开启“心灵洞察之镜”,这次锁定的是特工对环境的感知反馈。视野边缘出现几个红点——隐藏摄像头的位置。其中一个位于天花板角落,角度刚好覆盖操作台。
“避开东南角探头。”她立刻下令,“身体向右倾斜十五度,挡住设备接口。”
特工依言而行,成功插入仿制终端。进度条缓缓推进,百分之十二、二十三、三十九……
突然,系统弹出二级验证提示。
“需要生物密钥。”联络员语气紧绷。
林晚快速回忆前世大型企业的安全机制。这类离线服务器通常设有应急账户,权限受限,但能读取部分运行日志。她立即传令:“放弃主目录,转调操作缓存区,提取最近七次登录的临时文件。”
前线操作切换。进度条重新加载。
六十七、八十一、九十四……
“有人来了!”联络员突然压低声音。
林晚立刻调取三号楼b2层的实时监控。两名安保人员出现在电梯口,正朝机房方向走来。
“还剩多少?”
“最后一点,正在打包!”
“不等了。”林晚果断下令,“断开连接,清除操作痕迹,撤离。”
十秒钟后,终端拔出。特工起身,自然地合上检修面板,拎着工具箱朝反方向走去。
监控画面中,他与两名安保擦肩而过,对方毫无察觉。
二十分钟后,数据包完整回传至联盟服务器。林晚亲自解码,一层层剥离加密外壳。最终,一段语音转录文本跳出:
> “Lw-03项目进入终试阶段,准备移交‘净界’协议执行单元。坐标已同步至地下基地,七十二小时内完成部署。”
她盯着那行字,瞳孔微缩。
Lw-03——那是她的编号。他们早已把她当作实验对象,而不是对手。
“净界协议”是什么?地下基地又在哪?这些问题暂时无解,但她已经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环:决策链条的存在。这不是某个部门的独立行动,而是有组织、有层级的高层指令。
她调出跨部门协作日志片段,发现“执棋者”这个代号在过去两周内频繁调阅多个核心项目的进展报告,权限级别远超普通管理人员。
“这不是技术对抗。”她低声说,“是清洗。”
联络员在频道里问:“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通知科研组提前启动防御模拟?”
林晚没有马上回答。她把那段语音反复播放了三遍,每一个音节都像钉子扎进耳膜。
然后她关闭音频窗口,打开地图系统,将语音中提到的坐标范围圈定出来。五个备选区域分布在城市边缘,其中一处靠近废弃工业区,周边无民用网络覆盖,电力供应独立。
“那里。”她指尖落在屏幕上,“就是他们的藏身处。”
联络员迟疑:“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发动反击。”
“我不打算反击。”林晚说,“我要让他们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下达新指令:暂停一切针对星纬科技的主动监测,撤回外围侦察节点,制造系统松懈的假象。同时,将获取的情报分级封存,仅限最高权限查阅。
“让他们继续动。”她说,“动得越多,露出的破绽就越大。”
主控屏上的数据流渐渐归于平静,仿佛风暴未曾来临。但实际上,所有关键模块已转入隐蔽运行模式,静默收集每一丝异常波动。
耳机里传来联络员最后一句确认:“特工已安全撤离,未触发任何警报。”
林晚轻轻点头,仍坐在指挥席上。她的左手撑着额头,右手缓缓滑过主屏上刚刚标记的“高危情报”标签。窗外,城市的霓虹映照进来,光影在她脸上流动,像血一样缓慢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