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漫过脚踝，冰凉刺骨。
沈宴终于转身，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在夕阳下如同融化的黄金。
他伸手将楚星焕拉近，湿透的衬衫贴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沈宴的体温仍然比常人低一些，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刺骨。
\"画好了？\"沈宴的指尖擦过楚星焕耳后的晒伤，那里的皮肤微微发红。
\"嗯。\"楚星焕仰头让他检查，\"比昨天的好多了，至少抓住了光影的变化。\"
这一个月来，楚星焕养成了每天为沈宴画一幅素描的习惯。
从最初的僵硬线条到现在能准确捕捉神韵，进步显而易见。
而更明显的是沈宴的变化，他能在正午阳光下行走半小时而不适，偶尔甚至会因为炎热而出汗，这对吸血鬼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沈宴接过素描本翻看，唇角微微上扬：\"把我画得太温柔了。\"
\"那是你本来的样子。\"楚星焕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尝到海水的咸涩，\"只是以前藏得太深。\"
沈宴没有反驳，只是将素描本还给他，牵着他的手走向岸边的别墅。
这座两层楼的玻璃建筑是沈宴半个月前买下的，四面落地窗，室内装潢以白色和浅木色为主，简洁明亮得不像一个吸血鬼的居所。
\"马修发来了消息。\"沈宴推开玻璃门，海风跟着他们涌入室内，\"画展的场地已经确定，下个月在市中心美术馆。\"
楚星焕的脚步顿了一下：\"真的有必要办画展吗？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
沈宴从冰箱取出血袋，这是他最近开始尝试的替代品，经过特殊处理的人造血。
他边往高脚杯中倒边回道：\"你的业余水平足以让大多数专业画家羞愧。\"
\"那是因为我的模特太完美。\"楚星焕接过沈宴递来的果汁，故意蹭了蹭他的指尖。
夕阳完全沉入海平面，室内的自动感应灯渐次亮起，柔和的光线填满每个角落。
沈宴走到音响前，放了一张黑胶唱片，钢琴声如同流动的水银，与窗外的海浪声奇妙地融合。
\"来。\"沈宴伸出手，做了一个标准的邀舞姿势。
楚星焕挑眉：\"吸血鬼也会跳舞？\"
\"八百年的时间，足够学会很多东西。\"沈宴将他拉入怀中，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别告诉我你不会。\"
\"当然会，只是......\"楚星焕跟着他的步伐移动，\"没想到你会喜欢这个。\"
沈宴带着他旋转，银发在暮色中划出优美的弧线：\"1912年，巴黎，我参加过一场化装舞会。有个喝醉的艺术家说，舞蹈是最接近永恒的艺术形式，因为每个瞬间都在消逝，却又在记忆中永存。\"
楚星焕想象着那个场景，年轻的沈宴穿着复古礼服，在烛光摇曳的舞厅中独自行走，看着人类狂欢，却永远无法真正参与其中。
他的胸口突然一阵发紧：\"现在呢？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沈宴停下舞步，双手捧住他的脸：\"不。他错了。\"
钢琴曲进入高潮段落，海浪声渐强。
\"最接近永恒的，\"沈宴的额头抵上他的，呼吸带着人造血的甜香，\"是看着所爱之人的眼睛时，希望时间停止的感觉。\"
楚星焕的心脏漏跳一拍。
他闭上眼睛，感受沈宴的唇覆上来，轻柔得像海风拂过。
这个吻不带情欲，只是单纯的亲密与确认。
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此刻即是永恒。
窗外的月光已经取代了夕阳，透过玻璃天花板洒落下来。
沈宴的银发在月光中几乎透明，眼中的金色光晕则变得更加明显。
\"饿了吗？\"沈宴问，手指梳理着楚星焕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有点。\"楚星焕看向厨房，\"不过冰箱里只剩下面包和水果了。\"
\"游艇明天早上会送来补给。\"沈宴走向冰箱，\"我可以做个海鲜意面，如果你不介意吸血鬼的厨艺。\"
楚星焕笑着跟过去：\"需要帮忙吗？\"
\"负责吃就好。\"
他们挤在狭小的厨房里，肩膀相碰，肘部相触。
沈宴处理食材的动作优雅精准，像是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楚星焕靠在料理台边看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曾经梦想过的生活。
平凡、温暖、充满烟火气。
唯一的超现实元素是身边这个能在水下闭气半小时的吸血鬼男友。
\"对了，\"沈宴突然说，手中的厨刀精准地将大蒜切成薄片，\"马修提到猎血者最近又有活动。\"
楚星焕的轻松心情瞬间消散：\"他们还不死心？\"
\"不是针对我们。\"沈宴往平底锅里倒入橄榄油，\"是内部权力斗争。新任指挥官似乎对太阳之血没那么执着。\"
蒜末在热油中爆香的香气弥漫开来。楚星焕稍微放松了些：\"那议会呢？\"
\"暂时安静了。\"沈宴将虾仁倒入锅中，滋滋作响的声音伴随着海鲜的甜香，\"至少在我们度蜜月的这段时间，没人敢轻举妄动。\"
\"蜜月？\"楚星焕挑眉，\"我记得我们还没结婚。\"
沈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炒：\"血誓比任何人类的法律契约都牢固。\"
\"但婚礼很有趣啊。\"楚星焕故意逗他，\"白色婚纱，交换戒指，扔捧花......\"
\"你想都别想。\"沈宴冷冷地说，但耳尖却微微泛红。
楚星焕大笑，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开玩笑的。不过......\"
他亲了亲沈宴的耳垂，\"我们可以办个私人仪式，就在这个岛上。只邀请马修和几个朋友，不需要婚纱和捧花。\"
沈宴关火，转身将他抱上料理台，双手撑在他两侧：\"你确定要和一个吸血鬼绑定终生？\"
\"八百年前你就该问这个问题。\"楚星焕环住他的脖子，\"我的答案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