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乔再次开口，声音里的担忧更甚了，“您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徒儿说。”
楚星焕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能因为一本荒诞的小说就乱了心智，在徒弟面前如此失态。
他定了定神，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原来是掌门派来的几位弟子前来汇报近日的事务。
楚星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说道：“进来吧。”
楚南乔见状，只好暂时把心中的疑惑放下，起身站到了一旁，看着那些弟子进进出出。
楚星焕表面上神色如常，认真听着每一个细节，不时还给出几句恰当的指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好不容易等弟子们都汇报完离开了，楚星焕只觉得疲惫不堪。
他对楚南乔说道：“南乔，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楚南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师尊您也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吩咐徒儿。”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楚星焕望着楚南乔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凝滞在少年离去的方向，似被一层无形的雾霭所笼罩。
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楚南乔每一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中，绷得愈发紧促，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这下……怕是自己要先忍不住了。
楚南乔回到房里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
师尊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刚刚师尊脸上的潮红别人不清楚，可楚南乔却心知肚明。
毕竟无数个深夜里他就是这样想着师尊度过的。
他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楚星焕相处的点滴，每一个画面都被他反复审视，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被自己忽略的线索。
是谁呢？
师尊怎么能喜欢别人呢。
不行！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牙齿紧咬着下唇，直至咬出一排深深的齿印，渗出一丝殷红。
“师尊只能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楚南乔低声呢喃，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兽。
他小心翼翼地珍藏了十多年的星星，只敢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反复眺望的星星……
怎么能甘心拱手让人呢。
当然不能。
所以，摘下来，锁起来吧。
藏在心口里，用鲜血喂养他，用灵魂包裹他。
把濒临死亡的人从深渊中拉起来吧。
再让他看一看星星的光芒，再让他感受一次人间的温暖……
只有你能救我。
师尊，求您，救我。
……
第二日，楚南乔刻意起了个大早，整理好衣装，便前往楚星焕的居所。
他脸上挂着平日里的乖巧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偏执阴暗。
“师尊。”楚南乔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软糯。
楚星焕打开门，看到楚南乔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南乔，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楚星焕问道，侧身让楚南乔进了屋子。
楚南乔走进屋内，目光迅速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一些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师尊，您今日身体可好些了。”楚南乔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着楚星焕的表情。
“为师昨日只是有些累了，今日好多了。”楚星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楚南乔却不相信，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只是这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那就好，师尊可还记得徒儿生辰？”楚南乔突然问起。
“自然记得。为师怎么会忘了呢。”
楚星焕没有追问楚南乔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他思绪开始渐渐飘远。
因为并不清楚楚南乔的具体生辰，所以当初他把第一次见到楚南乔的那天当做了他的生日。
现在算来，他已经为南乔亲手做过了十二次长寿面。
“那师尊可想好今年送南乔的礼物了？”楚南乔眼神中涌动着光亮，期待的问道。
“为师早早就准备好了，南乔可是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不妨告诉为师。”楚星焕笑着答道。
“师尊送什么我都喜欢。”
“南乔若是有想要的，自己会亲手去取的……”
楚南乔乖巧又自信的回答。
想要师尊。
想要师尊的爱。
想要师尊爱我。
太贪心了……
可欲望本就是永不满足的黑洞。
那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光芒，那光芒里藏着贪婪、野心、垂涎、腐朽和灭亡。
没有人会满足于浅尝辄止的关怀，每一次接受爱，都如同在沙漠中饮下一口清泉，非但没有解渴，反而勾起了对更多甘霖的渴望。
所以人开始学会伪装，试图伪装，试图用淡然的外表去掩盖内心的贪婪。
这是一个死循环。
无路可逃……
楚南乔一边唾弃自己的欲望一边又展现出了势在必得。
我会亲手剖出我的野心，我的爱。
是接受还是扼杀，选择权在你，我亲爱的师尊。
三个月悄然而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旁人无从知晓。
清晨，楚南乔推开门，便看到楚星焕站在门口，身穿一件月白色长袍，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南乔，生辰快乐。”
“谢谢师尊。”楚南乔彻夜未眠的杂乱思绪被这清冷柔和的声音代替。
“师尊。你今天真好看。”
楚星焕没忍住笑，“你今儿倒是嘴甜。”
这一天，他们像往常一般练剑练功。
楚星焕既打算今日剖白也就没了遮掩，直接贴上去手把手的给楚南乔纠正指导。
楚南乔望着楚星焕的侧脸，虽是有些诧异，但心中满是欢喜。
师尊是不是还挺喜欢我的。
师尊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可能接受我。
这个想法让楚南乔更加欣喜。
原本对准自己心脏的剑尖突然变成了一朵花，以死为代价的索取有了结果，鲜血淋漓的伤口慢慢愈合结成了名为爱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