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宝殿穹顶的日月同辉灯骤然转为幽蓝,将十五个鬼差青面獠牙的面孔映得泛着诡异冷光。他们瘫伏在汉白玉地面上,锁链在威压下扭曲成麻花状,喉间发出因恐惧而破碎的呜咽。黑袍人的封印球仍在剧烈震颤,金色锁链与魔气碰撞出的火星,如流星般坠入殿内的符文沟壑中。
我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冠冕上的明珠,余光扫过匍匐在地的鬼差们:\"伍云川的事情已经明朗了,至于你们...\"
\"大人!我们...\"
\"求您听小人解释!\"
\"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啊!\"
鬼差们七嘴八舌的辩解如潮水般涌来,最前排的鬼差甚至撑起半截身子,浑浊的眼球里布满血丝。我轻抬指尖,一道银白咒文如游鱼般掠过他们喉间,瞬间将所有声音掐灭在空气中。殿内陡然安静,唯有黑袍人不甘的嘶吼从封印球传来。
我嗤笑一声,袖中滑落的星屑在地面聚成北斗图案:\"至于你们,我没兴趣知道,无非就是些伤春悲秋的故事。\"话音落下时,那些挣扎的鬼差突然僵住,有的保持着张口欲辩的滑稽姿势,有的还维持着伸手求情的动作,在咒文压制下宛如被定格的傀儡。
转向伍云川时,我看到他仰头望着穹顶的眼神充满惊惶与希冀。这个曾执掌幽冥生死簿的判官,此刻正像溺水者般渴求着救赎。\"茶花妖已经被收拾了,骨头渣子都不剩下。\"我屈指弹向虚空,一枚燃烧着紫火的茶花残瓣虚影在他眼前炸开,\"至于你和你们幽冥的魂契,虽然挺别致的,但是不利于我以后的行动,还是解了吧。\"
森罗宝殿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十二根蟠龙柱同时喷出金色光柱。我抬手划过虚空,指尖拖曳出的天道功德如银河倾泻,在伍云川头顶凝聚成巨大的阴阳鱼。当那抹璀璨金光触及他心口的锁链状疤痕时,幽冥契约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玄色判官服寸寸崩解,化作万千蝴蝶消散在光柱中。伍云川痛苦地弓起身子,喉间溢出压抑的呻吟,他的指甲深深抠进地面,汉白玉石板上留下五道焦黑痕迹。
\"但是嘛,白身的你虚弱了不少哦。\"我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指尖再次溢出一缕天道功德。这缕金光如活物般钻入他眉心,伍云川周身气势暴涨,灰白的发丝无风自动,在身后形成狂乱的漩涡。地仙层次的威压如浪涛般扩散,将殿内的玉兔警报器都震得嗡嗡作响。
十五个鬼差此刻眼中满是恐惧与羡慕,他们被禁言的嘴巴不断开合,似乎在无声哀求。我扫过这些形态各异的魂魄——有的还保持着断腿的狰狞模样,有的脖颈处还缠着绞索勒痕,嗤笑道:\"我不喜欢我身边有别的势力的掺和。\"
袍袖扬起时,三十六根盘龙柱同时发出龙吟。十五道白光如闪电般掠过鬼差们头顶,他们青面獠牙的鬼相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或苍老或年轻的人类面容。那个曾挥舞铁链叫嚣的鬼差,此刻显出满脸皱纹的老叟模样;总躲在最后面的,则是个带着稚气的少年。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变得透明的双手,喉间发出不成句的呜咽。
\"以后帮我办事,你们这样也不行啊。\"我望着穹顶缓缓旋转的星图,将指尖的天道功德如撕帛般扯成十五缕。这些金光化作游蛇钻入他们眉心时,整个森罗宝殿都响起瓷器碎裂般的脆响。少年鬼差的身体开始发光,老叟凹陷的脸颊重新充盈血色,他们的修为如喷泉般攀升,虽然最终定格在准仙级,但每个人周身都萦绕着比作为鬼差时强盛数倍的灵力。
\"谢...谢大人...\"禁言咒解除的瞬间,老叟颤抖着说出第一句话,浑浊的眼睛里滚出泪水。少年鬼差则呆呆地看着自己恢复人类特征的双手,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伍云川跪在地上,新得的道袍沾满灰尘,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既有敬畏又有迷茫:\"大人为何...\"
\"无需多问。\"我转身走向殿外,冕服上的星图随着步伐流转,\"你们的命,从今日起属于天外天。若生二心——\"话音未落,封印球中的黑袍人突然发出凄厉惨叫,金色锁链狠狠勒进他的虚影,\"便如这困兽,永无解脱之日。\"
殿外星河璀璨,十二只玉兔警报器重新归于平静。伍云川与十五个\"新人\"在殿内跪成整齐一列,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与地面的符文重叠,仿佛预示着被改写的命运轨迹。而我袖中的胡萝卜哨子突然轻轻作响,提醒着某个十万亿玉兔编织的牢笼,仍在时空裂隙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