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几乎要被顾悦气得厥过去,她竟然把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自己。
最关键的是,顾柔根本没办法反驳。
她是公主,在外头顶多嘲讽几句旁人,若是真的跟人闹起来,丢的可是皇室的脸面。
到时候别说皇后会罚她,就是皇上都会因她而迁怒皇后教养不周。
所以,这口气她只能咽下去。
可她又不甘示弱,只能嗤笑一声,装作不在意地说道,“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不成,你想给本公主泼脏水,旁人根本不会相信,就算是闹到父皇那儿,也是你的不是!”
顾悦拍了拍手,一个俊俏书生模样的男子被暗卫扔了进来。
“公主,草民已经说了!”那男子瞧见顾柔,以为是她让人把自己抓过来的,顿时涨得满脸通红,跪在地上磕头道,“草民只是唱戏为生,卖艺不卖身,还请公主放草民一条生路吧!”
顾柔瞧见对方的模样就已经慌了神。
先前她只是听这戏子曲唱得不错,所以暗中给了不少银子捧他,可她每次都是乔装出行,顾悦又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逼良为娼,五公主真是权势滔天。”顾悦挑眉,似笑非笑道,“如今有人作证,那就并非谣传,五公主还想怎么狡辩?”
楼上突然传来太后的声音,“来人,把五公主请回去!”
顾柔瘫坐在地。
她瞬间明白,从一开始顾悦就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忘了告诉你,这家铺子是我的。”在顾柔被带走前,顾悦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而且,舅舅一直在犹豫和亲的人选,在京城受流言蜚语所累的五公主,如今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顾柔猛然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去抓顾悦的脸。
可太后身边的嬷嬷手下都有几分真本事,一把就将人按住,捂着嘴带走了。
杨婉仪更是不敢造次,想让人抬着徐维桢悄无声息地溜掉,却被顾悦让人拦了下来。
“妹妹这么着急做什么?”顾悦示意掌柜的将被打烂的东西算了个清楚,笑着说道,“赔了银子才能走,不然我可要报官了。”
这会知道太后在此,杨婉仪只能咬着牙认下了赔偿,随后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收了银子,顾悦格外愉悦,很快就上了楼,进了雅间。
“你请哀家来,就为了看这么一出戏?”太后端着茶盏喝了口茶才开口,“徐维桢此人你舅舅不会再用,废棋而已,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要他的命?”
她在上头瞧得清楚,徐维桢废的不是耳朵,而是腿脚。
而那袖箭分明淬了毒。
顾悦似乎压根就没想让他活太久。
“皇祖母,此人阴险毒辣,留着绝无益处。”顾悦平静地说道,“而且,让他在以为自己拥有一切的时候失去所有,这才是最大的惩罚。”
太后看着顾悦道,“若是旁人看来,因为流言蜚语要人性命,怕是小题大做。”
“无中生有,伤人无形,不落在自己身上,人人都可能是刽子手。”
上一世,顾悦就吃够了这样的苦。
明明都是假的,可没有人相信。
她就是要当众动手,让那些想要借着谣言杀人的人因此生畏。
心有惧,行有止。
“毁人清誉,若是都像徐维桢这样受惩,绝对没有人敢再如此肆意妄为。”
太后点点头,似是理解了顾悦的想法,又提点道,“回去之后,哀家会斥责皇后,然后让贵妃分散她打理后宫的权利,但是你先是对付太子,如今又故意揭穿顾柔的秘密,只怕皇后不会坐以待毙。”
“伤人者,人恒伤之。”顾悦微微一笑,“五公主既然不认为谣言害人,那就该自食其果。”
更别提,顾柔的事可没半点捏造。
而且,她素来懂礼仪,讲规矩,动手之前可是铺垫了很久,提点了她不下四次。
但是顾柔没半点要退一步的意思,还有意挑衅嘲讽自己。
那能怪得了谁?
七月初八,中吉。
长公主府这些时日难得有件喜事。
而且,大家很是安分,没有人再到顾悦面前来蹦跶找事,着实让她过了一段清净日子。
一大早,杨婉仪就被拽起来梳妆打扮,等到徐维桢到了以后,一同拜别父母。
顾悦站在不远处,瞧着一脸阴郁,被小厮搀扶着跪拜行礼的徐维桢,眉眼间尽是愉悦。
上一世,她因为试毒太多,最后彻底站不起来了。
没人管她死活。
所以她想做什么只能靠爬。
徐维桢当时假惺惺地来看她,口口声声说其实他是迫不得已才不能报恩,想让她原谅他。
可后来,他为了讨好杨婉仪,彻底敲碎了她的脚踝,那种滋味,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顾悦垂眸,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作恶之人,就该不得善终。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说起来,郡主才是姐姐,她还没有出嫁,妹妹就先出嫁了,这样太不合规矩。”
有人接过话茬,“还不是上次宫里头闹的难堪,有皇上口谕在先,谁敢不从?”
自从上次顾悦当众打了徐维桢,现在人人说起小道消息的时候,都多了几分谨慎小心,所以立刻就有人打断了这议论。
“人家大喜的日子,你们吃多了酒水,别胡言乱语。”
“太子到!五公主到!”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通传声。
众人连忙起身相迎,还有几分好奇。
毕竟,太子被禁足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怎么能来送嫁?
“今日是表妹大喜之日,孤特地来添妆送嫁。”顾瑀看着杨婉仪,柔声道,“婉仪,待会表哥背你出门。”
他心心念念想要的人,却总是阴差阳错成为别人的,这让顾瑀心绪难平。
杨婉仪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很快红了眼眶,垂首以团扇遮面,仿若在掩饰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声音中却已然带了几分哽咽。
“多谢表哥。”
徐维桢脸黑如墨,恶狠狠地瞪了顾悦一眼。
顾悦直接翻了个白眼。
有病。
杨婉仪和顾瑀眉来眼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维桢腿脚不便,孤待会送你们去徐家。”顾瑀扫了一眼徐维桢,眸底划过一丝不屑,但是面上还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维桢,等到了地方,让人把你抬进去,到时候背婉仪进门之事,就由孤来代劳,如何?”
顾悦忍不住笑了。
难不成,顾瑀跟徐维桢也有仇?
这是要把新郎官的脸面揭下来,扔地上,然后还得踩几脚才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