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生摸着滚圆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旅店的饭菜意外地对胃口,尤其是那道“油焖大虾pro版”,简直是味蕾的狂欢。
他点着蜡烛,准备小憩片刻,消化一下腹中的山珍海味。
烛火轻轻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范生眼皮渐沉,刚要与周公约会。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端着个大号行李箱,不,是衣包,走了进来。
她将衣包稳稳当当放在红木椅子上。
然后,又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镜匣、梳盒、卸妆水、精华乳、生发液……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婢女将这些瓶瓶罐罐在案头一一摆放整齐,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范生:“?”
这是什么深夜客房服务?还带梳妆的?
他好奇心起,眯着眼睛继续装睡,实则把眼皮掀开了一条缝。
没过多久,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妇从里间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仿佛披了一层银纱。
她径直走到案前,打开镜匣,对着黄铜镜子开始“对镜贴花黄”。
不,是卸妆。
手法娴熟,一看就是美妆区的老手。
片刻后,婢女再次幽灵般出现,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少妇仔仔细细洗了手,还顺便做了个手膜。
婢女又端着水盆退下。
少妇施施然打开衣包,从中取出一套崭新的藕荷色下裙。
还有一件云霞般的披肩。
她慢条斯理地换上新衣,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似乎对自己的造型非常满意。
范生看得津津有味,心想这莫非是古代版的“睡前Vlog”?
就在他以为少妇要开始护肤流程时。
她从衣包最底层,摸出了一条雪白的丝绸长带。
那带子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少妇掂了掂带子,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她将带子往屋梁上一抛,打了个专业的结。
范生:“!!!”
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他眼睁睁看着那少妇,从容不迫地踩上小板凳,将脖颈优雅地套进了绳圈。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排练了千百遍。
刚一套进去,她双眼猛地一闭,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
舌头“嗖”地一下伸出嘴外,足有二寸来长,颜色也从鲜红变成了铁青。
脸色更是惨白如纸,配合着摇曳的烛光,简直是高清无码恐怖片现场。
范生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救……救命啊!有人上吊啦!”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嚎。
旅店主人被他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赶了过来。
“客官,大半夜的,嚷嚷啥呢?”
“你……你儿媳妇……不是,有个女的……吊……吊死了!”范生语无伦次。
店主一听,脸色微变,赶紧跟着范生回到房间。
然而,房间里空空如也。
除了桌上依旧摆放整齐的梳妆用品,哪里还有什么少妇的影子。
只有那根雪白的丝绸长带,孤零零地在屋梁上轻轻晃荡,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范生指着那根带子,声音都在发抖:“刚……刚才就在这里!她还伸舌头了!老长了!”
旅店主人叹了口气,拍了拍范生的肩膀。
“客官,莫慌。”
“那是老朽不成器的儿媳妇,她……就好这口行为艺术。”
范生:“行为……艺术?”
“可不咋地!”店主一脸“你少见多怪”的表情。
“以前她就是在这屋里上吊走的。”
“估摸着是觉得当时的姿势不够完美,妆容不够精致,所以天天晚上回来返场重练。”
“您就当看了场免费的沉浸式戏剧得了。”
范生张大了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亿点点冲击。
异史氏曰:呜呼!世人蒙冤至极,愤而自尽,其情可悯。
然此女,死则死矣,诸事皆忘。
独独对那束装结带、引颈就戮的流程,情有独钟,日日演练,夜夜加餐。
莫非是生前KpI未完成,死后也要卷出新高度?
亦或是,她想在阴间开个“上吊速成班”,造福广大同行?
此中深意,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想说一句:姐姐,收了神通吧!大半夜的,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