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爷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四周的丹炉和房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红色的沙丘。竖爷摇了摇头,挤了挤眼睛,他感到脖子还有点痛,不过视线已经完全清晰。
“竖爷,你醒了啊!太好了!”北灵欢快的声音在竖爷的耳旁响起。
竖爷闻言,站起身,扭头看向身后,只见北灵正从不远处向他走来。
“我们是到流沙了?”竖爷看着北灵,意识完全清醒起来,脸上不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是的。姜辰送我们到流沙了。你在这里已经躺了快半个时辰了。”北灵说道,“我刚才去查看了下方位,我想我们应该往西南方走,寿麻国应该是在西南方。”
“完了,三恒还在轩辕国,”竖爷面如死灰,嘴中喃喃自语道,“我把三恒弄丢了,这下真的完了。不行!我必须得回轩辕国,我必须得找到三恒,三恒肯定没事的。”
竖爷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身后愣在原地的北灵说道:“北灵,你知道轩辕国在哪个方向啊?”
“竖爷,我们现在必须要赶到大荒合虚。”北灵缓过神来,神色严峻地说道。
“我们先回轩辕国找到其他同伴,再一起去大荒合虚啊。”竖爷极力控制情绪,尽量语气缓和地说道。
“北海神域已经被毁了,中州神族也是凶多吉少,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大荒合虚,通知那里的神族大长老们出面联合其它的神域来共同应付这次的危机,不然整个山海界恐怕真的要毁灭了。”北灵边向着竖爷的方向走边说道。
“不行啊,我要去找到三恒。那家伙胆小,做事又毛毛躁躁,我要是不在他身边,恐怕他会有危险。”竖爷心中焦急,眉头渐渐紧皱起来。
“现在是整个山海界,亿万生灵即将遭遇灭顶之灾,你怎么能只想着三恒的安危呢?”北灵此时已经走到了竖爷的跟前,她抬头盯着竖爷的眼睛,面带愠色地说道。
“你知道,其实我…我们…”竖爷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其实不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可以不管这个世界的存亡了?不理会这个世界生灵的生死了?”北灵怒气冲冲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要去找三恒。”竖爷面色惨白,眼神越过北灵,望向其身后,神色不安地问道,“北灵,你能不能告诉我去轩辕国的方向?”
“那好!你走吧!轩辕国在东边。”北灵咬着牙,气呼呼地指向竖爷身后,“我自己去大荒。”
竖爷望着北灵,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告别的话语,北灵已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的沙丘走去。竖爷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随后也转过身,踩着沙子大步离去。
不多时,竖爷便登上一座沙丘顶端。他驻足远眺,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天穹如洗,湛蓝澄澈;大地似火,赤红一片。茫茫天地间,唯有蓝红两色肆意铺展,再无半点杂色。毫无疑问,这里是一片沙漠,除了沙色独特,其广袤与荒芜,倒与西域的沙漠别无二致。
望着眼前这片无边无际、宛如红色海洋的沙漠,竖爷心中满是忧虑:“这沙漠到底有多大?我身上没水没粮,究竟该怎么出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姜辰给的那两个木盒 —— 丹药!能提升灵力的丹药!竖爷急忙伸手摸向胸口,确认盒子还在,这才松了口气。他迅速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四粒圆润的药丸整齐排列其中,花生米般大小,在阳光下泛着殷红的光芒,宛如一颗颗凝固的血珠。
竖爷捏起一粒丹药,举在眼前仔细端详,心中满是纠结:“吃一粒就能获得四百年修为?若是现在服下,实力大增,或许能更容易走出沙漠。可姜元说有副作用,还是等找到安全之地再吃为好。但轩辕国恐怕已遭入侵,三恒现在肯定处境危险,时间紧迫,我必须尽快变强!”
想到这里,竖爷将手中那粒丹药放入口中,吞了下去。他把装丹药的红色木盒放回怀中,弯腰缓缓坐到沙地上,准备应对接下来身上可能出现的疼痛,甚至更糟的情况。
竖爷刚盘腿坐好,正打算用在桃道人那里学来的吐纳之法调整气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惊叫声。
“不好!北灵出事了!”竖爷心中一凛,急忙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跑去。
他跑下沙丘,返回沙谷,又朝着北灵之前离去的方向,跑向另一侧沙丘。登上沙丘后,竖爷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红色沙海中,出现一个白色身影。那身影不停地扭动,时而像随风摇摆的船帆,时而似低空盘旋的水鸟。竖爷朝着白色身影飞奔而去,身影渐渐清晰 —— 正是北灵!很快,他发现有个东西正围着北灵缓缓移动,那东西浑身赤红,与沙子颜色完全一样,在远处几乎难以察觉。
竖爷加快速度冲到北灵跟前,才看清围着她的是一只从未见过的野兽:体型如成年猪般大小,外形似狼,浑身披着红色毛发。此刻,野兽张开嘴,露出尖尖獠牙,一边围着北灵缓缓踱步,一边紧紧盯着她;而北灵手持短剑,转动身体,与野兽对峙着。
竖爷赶紧抽出腰间的铁剑,迅速走到北灵身边,与她背靠背站定。野兽见多来了一个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依旧张开嘴,露出獠牙围着两人缓缓地走着,像是正在专心守护着看守目标的巡逻兵!
“这是什么东西啊?”竖爷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北灵的身体因为害怕还在轻微地发抖,语气却已经平静了下来,“我爬上沙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这东西,我一跑,它就追我,我停下来它就绕着我转。”
“这野兽看起来很是凶猛,但却只围着我们转,不发动攻击,真是奇怪。”竖爷盯着那野兽,紧握住手中的铁剑,轻声说道。
“现在怎么办?”北灵问道。
“不能一直站在这儿,往前走走看。”竖爷说道。
北灵有些不悦:“往哪边走?”
竖爷顿了顿:“西南。”
“你不回轩辕国找三恒了?”北灵惊讶地问。
“我先把你送到寿麻国,然后在寿麻国买匹坐骑,这样回轩辕国可能更快。”竖爷说道。
北灵闻言不再说话。两人随后背靠背慢慢向着西南方向移动。野兽见他们移动,便停止绕圈,而是跟在身侧随他们一同前行。
竖爷暗自思忖:“这野兽习性怎么像狗?人跑它追,人停它绕,人走它跟。”
随着时间推移,见野兽始终未发起攻击,两人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他们不再保持背靠背的防御姿态,而是并肩侧身而行,脚下步伐也不自觉加快。野兽敏锐察觉到变化,立刻提速,寸步不离地紧跟在他们身后,在寂静的沙漠中,三道身影的轨迹交织出神秘的画面。
“这东西习性虽像狗,但看那模样绝非善类。就算是寻常家犬,在这食物匮乏的沙漠里也会兽性大发。它一路尾随,肯定没安好心,得找个法子把它赶走。” 竖爷心中暗自思忖。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如重锤般狠狠砸向他的腹部,仿佛有人用尽全力踹了一脚。竖爷踉跄着停下脚步,双手死死捂住肚子弯下腰。紧接着,体内传来撕心裂肺的绞痛,肠子像被锋利的刀刃来回切割,心脏如同被尖锐的钢锥猛刺,紧接着五脏六腑都似被千钧铁锤反复捶打。他想强撑着站起来,却被这剧痛彻底击垮,整个人瘫倒在滚烫的沙地上,不住地翻滚抽搐。此刻的竖爷脸色惨白如纸,双眼暴睁,冷汗浸透衣衫,扭曲的面容上青筋暴起,身体蜷缩成紧绷的虾米状。
“你怎么了?竖爷!”北灵大惊失色,盯着在沙地上挣扎的竖爷,一时手足无措。
“是……丹。”竖爷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撕裂喉咙。
北灵瞬间明白过来 —— 这是甘木丹的副作用!她赶忙收起短剑,双膝跪地,开始施法为竖爷疗伤。
就在这时,那头一直如影随形的红色野兽突然一跃而起,恶狠狠地扑向北灵。北灵惊恐万分,心中迅速盘算:此刻若不避让,定会被这野兽扑倒;可要是躲开,竖爷必定陷入险境。一时间,她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那野兽的前爪即将触及北灵脖子的千钧一发之际,竖爷突然大吼一声。一道耀眼的黄光瞬间包裹住他的全身,然而这光芒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紧接着,竖爷快速坐起身来,手中那柄黑色铁剑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猛地刺入了野兽的脖子。与此同时,他口中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宛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野兽的脸庞。那野兽发出一声怪异的吼叫,七分似狼,三分像猪,随后四肢一蹬,躺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动静。
而竖爷也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像死了一般躺倒在地。他双眼紧闭,四肢僵硬,口中不断涌出殷红的鲜血。此刻,竖爷的意识虽还残留着,但全身却毫无知觉。他看不见周围的景象,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无法动弹,心脏不再跳动,呼吸也已停止,更感受不到疼痛。
竖爷感觉自己的思绪如同灵魂出窍一般,缓缓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开始飘荡。先是飘到了轩辕国,在那烟火弥漫、断壁残垣之间,他看到了三恒正四处寻觅着什么。接着,他的思绪离开了轩辕国,穿越山海界,来到了巍峨的昆仑山中。而后,那思绪继续向着东方飘去,飘过了玉门关,飘到了长安城,最终飘回了家中。家中,妻子依旧像从前一样,挽着袖子在灶台上忙碌着准备晚餐。顺子、二子和梅子也一如往昔,模样丝毫未变,三个人在门口欢快地玩耍着。竖爷的思绪停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三个孩子嬉戏。也不知过了多久,竖爷的意识渐渐模糊,思绪中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最终,所有的景象完全消失,意识也彻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