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疏妡在树林里小跑着，不时停下，左顾右盼，踮脚探头。
循着水声和风中隐约的气息，终于来到一片布满巨石的地方。
阳光被石头切割成锋利的碎片，散在地面上。
凌疏妡喘了口气，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嘀咕：“应该是……这吧。”
小小的身形在大大小小的石头之间穿梭，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而在一块最大的石头之上，慕曦媃正静静坐着，双腿垂在石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斗篷的边缘。
远远看着那个在石间穿行的身影，眼底像被风吹动的水面，光影闪烁不定。
【怎么找过来了……】
慕曦媃在心里低低地问。
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凌疏妡。
一想到之前失控时的那声吼，她就觉得喉咙发紧。
而且，一看见凌疏妡，就……一种奇怪的感觉会从胸口猛地窜出来，像被某种看不见的线牵着，心跳失序，呼吸也跟着乱了。
不是单纯的喜欢，也不是单纯的害怕，更像是一种本能被唤醒。
想靠近，又想逃离。
慕曦媃深吸一口气，把斗篷往上一拢，身形便隐去。
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正要转身绕开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衣角擦过石面的沙沙声。
凌疏妡正好沿着这条石缝找了过来。
慕曦媃心里一惊，脚步一顿，几乎是本能地往后一缩，“咚”地一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风从石缝里钻过，带着草木的清新。
凌疏妡仰着鼻尖，循着空气里的一丝熟悉气息，脚步无声地靠近。
完蛋……
慕曦媃刚想抽身，眼前一暗，对方已到跟前。
她下意识后退，背脊抵上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
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所以慕曦媃已经开始很小声的吸气呼气。
凌疏妡歪着头，专注地盯着那片“空无”，不断靠近。
不断靠近……
鼻尖几乎要碰到慕曦媃的脖子。
斗篷下，慕曦媃屏住呼吸，心跳像被石壁放大。
她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紧张与一种莫名的悸动在胸腔里交织。
……
凌疏妡应该是感觉到了，唇角一弯，轻笑出声：
“玖儿姐跟我说过，有些缘分，要珍惜，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了几分：
“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是……倘若你想分开的话，呵……”
话音未落，凌疏妡便干脆地转身离开，只留下慕曦媃一个人，在冰冷的石壁前愁绪万千。
慕曦媃沉默着垂眸，直到凌疏妡的脚步声远了些，才终于敢从阴影里走出来，将隐身斗篷慢慢收起。
“我……”她刚想开口唤住对方，话音才起，凌疏妡却猛地转身，抬手就朝她脸侧挥来。
慕曦媃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闭上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
她睁眼，撞进凌疏妡泛着水光的眼底。
“打我打得很痛快？吼我吼得很痛快？”凌疏妡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没了刚才的硬气。
慕曦媃喉结动了动，沉默片刻才低声说：“也不算是我的本意……”
这个凌疏妡知道。
“那把我丢在原地，是不是也很自在？”凌疏妡往前凑了半步，追问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慌。
慕曦媃立刻摇头，声音重了些：“我没有。”
“没有？”凌疏妡盯着她，眼神暗了暗，“用着我送你的隐形斗篷，躲着我？”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住。
慕曦媃沉默不语。
凌疏妡眼神在她脸上左右逡巡，眼底的泪光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与压迫。
“告诉我原因。”
（两人的位置交换，凌疏妡主导，慕曦媃被动。）
慕曦媃终于开口，声音极低：“我被魆炁感染了，我怕……对你，忍不住。”
听到这，凌疏妡像是被气笑了 ，
“所以，你打算干什么？”
慕曦媃沉默。
“躲几天？然后呢？”
慕曦媃依旧沉默。
“……”
凌疏妡抬手，像是又要扇下去。慕曦媃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看慕曦媃这副样子，凌疏妡心里又气又乱，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又把目光落回到慕曦媃身上。
“那就如你愿，再也不见吧。”
话一出口，凌疏妡自己都被这股决绝吓了一跳，抬脚就要走。
慕曦媃整个人愣住了，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秒，最终还是一把抓住了凌疏妡的手腕。
凌疏妡还翻了个白眼，嘴上不服软：“怎么，不是……唉？”
这一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下一秒，慕曦媃猛地一用力，将她拉了回来，按在石壁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凌疏妡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慕曦媃，刚才的气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
一靠近，慕曦媃的心又开始失控地乱跳，但她还是强行忍住了。
“我不想……”她声音发紧。
凌疏妡被她这副像犯错小狗般的模样看得一愣。
慕曦媃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
“你喜欢成为懵懵懂懂的样子，我可以和你一样懵懵懂懂。我也可以和你一样清明在躬。”
凌疏妡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有多近，连忙扭头，耳尖都红了：
“我也可以，我千面玲珑。”
慕曦媃看着她，眼神坚定：
“我也可以千面玲珑。”
凌疏妡被她看得心头发软，心底空落落的一块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只想被填满。
她连忙用力一推，故作镇定地别开眼，
“整的像告白一样，你吼我的气还没消。”
慕曦媃歪了歪头，拿出一根冰棍。
凌疏妡白了她一眼，傲娇地“嘁——”了一声。
慕曦媃拿出两根。
“……”凌疏妡没接，目光却不自觉地跟着那根冰棍移动，表情纠结得很可爱。
……
一直等着的郗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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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快。”
郗霖，双手环胸，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慕曦媃和凌疏妡都默不作声地装起了“乖孩子”。
郗霖见她俩这模样，歪了歪头，慢悠悠地抬起手，指尖一点一点数着：“第一次沙漠，第二次跟血族，第三次……”
话没说完，慕曦媃别过脸不敢看他，声音软下来：“对不起嘛……”
郗霖：“……”
旁边的凌疏妡依旧没吭声。
郗霖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挺佩服你们的，从回来之前到现在，也就昏迷的时候闭了一次眼，我还没闭过，结果你们精力比我还旺盛。”
凌疏妡转过头小声嘀咕：“因为你老了呗……”
郗霖：“……”
歪头看着两人：“你们不累吗？”
凌疏妡：“有点……”
郗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带你们回浮州。”
也是在两人见面的时候，郗霖买好了票。
……
地铁里，慕曦媃侧身半靠在郗霖肩上，凌疏妡则仰着背靠在慕曦媃肩头。
就郗霖睁着眼睛。
郗霖维持着坐姿没动，垂眸看着身侧这两个毫无防备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是想到什么，郗霖这时候拿起手机。
已经好久没用了。
【愔歆】
郗霖：“慕曦媃最初诞生的时候，你们究竟是怎么做的？”
“你们”自然包括愔歆和谢悦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