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塔中层的石廊比底层更显逼仄,烛火在石壁间投下晃动的暗影,将柳岩与李三通臃肿的身影拉得愈发扭曲。
两人扶着石壁,一步一挪地往前走,肚子的沉重让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呼……这些兔崽子,倒是比咱们能忍。”
李三通喘着粗气,目光扫过前方扎堆坐着的二十多个江湖高手,他们一个个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却没像最初那般哀嚎,只是眼神里的怨毒浓得化不开。
柳岩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两个瓷瓶,递给身旁的弟子:“分下去,每人一粒。这‘镇痛丹’虽治不了根,却能让他们撑到抓住灼其华。”
弟子应声上前,将药丸一一分发。
有人接过药丸,看都没看就塞进嘴里,有人却捏着药丸犹豫——谁知道这药会不会有副作用?
“怎么?信不过我柳岩?”柳岩眼神一冷,声音带着威压,“如今咱们同坐一条船,他灼其华不死,咱们都得顶着这肚子烂死在塔里!这药,是让你们有力气看着他怎么死!”
这话像针一样刺中了众人的痛处。捏着药丸的人不再犹豫,纷纷将药吞下。
片刻后,腹中那股火烧火燎的痛感果然减轻了些,虽然沉重依旧,却好歹能喘匀气了。
“柳掌门说得是。”先前那个络腮胡壮汉挣扎着坐直些,眼底燃起狠光,“拼了这条命,也得让那魔头给咱们陪葬!”
“陪葬?不够。”柳岩缓缓踱步,目光扫过每个人痛苦的脸,“咱们要活,要恢复原样!而那魔头,就是咱们活下去的钥匙。”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蛊惑的意味,“别忘了,他身上不仅有解决我们怪病的力量,还有魔帝宝藏的线索。只要抓住他,咱们不仅能摆脱这鬼样子,还能分得一份泼天富贵,到时候……”
“到时候江湖还是咱们的。”李三通接话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憧憬,又有几分不安,“只是……黑剑仙那边,真能困住他?”
“放心。”柳岩眼中闪过一丝笃定,“锁灵阵已催动到极致,他功力至少被压去七成,再加上血影教的人从旁协助,黑剑仙亲自出手在加上酒剑仙的助力,别说一个灼其华,就是再来三个,也得折在这里。”
他这话半真半假——血影教的人是他私下请来的,连李三通都瞒着,只说是酒剑仙的安排。
这群江湖高手只需知道“灼其华必死”就行,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太多。
“可……咱们这身子,怕是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一个瘦高个低声道,语气里满是自嘲。
三个月前他还能剑挑三英,如今连站都站不稳,这落差像刀子一样剜心。
“不用你们动手。”柳岩摆摆手,“你们只需守住出口,别让他离开。黑剑仙与酒剑仙自会对付他。”
他看向众人,眼神锐利如刀,“但若是让他跑了……”
没人接话,但每个人都明白后果。
没了灼其华,就没了解药,他们这辈子都得顶着这副模样,成为江湖笑柄,最后在痛苦中腐烂。
“柳掌门放心!”青衫老者咳了两声,沉声道,“交给我们,他若敢来,定让他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柳岩满意地点点头,与李三通交换了个眼神。他知道,这群人已被绝望逼到了绝路,此刻只要给点希望,他们就敢搏命。
“好。”柳岩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那里的痛感又开始隐隐抬头,“时辰差不多了,各就各位吧。
记住,他身上的道心种魔大法气息与咱们体内的‘病’同源,你们能隐约感知到他的位置,一旦发现踪迹,立刻传信!”
众人应声起身,互相搀扶着往各层走去。
石廊里响起一片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压抑的喘息,像一群走向刑场的死囚,却又抱着拉人垫背的疯狂。
柳岩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等抓住灼其华,拿到解药和宝藏,这些人……也就没用了。
李三通看着他的神色,心中微动,却没多问。
他只知道,这次赌局,他们输不起。
石廊尽头的烛火忽然“噗”地一声爆了个灯花,将两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撞得粉碎,又迅速合拢,像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而此时的塔外,雨还在下,阿妩的身影已穿过泥泞的山道,离锁龙塔的入口越来越近。
她不知道塔内的布置,只知道每多耽搁一刻,灼其华就多一分危险。
风裹挟着山雨,吹得塔尖的铜铃发出急促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血战,奏响前奏。
柳岩与李三通后续的行动,只会围绕“抓住灼其华”这一核心疯狂推进,且步步暗藏算计。
柳岩绝不会满足于仅借黑剑仙,酒剑仙与血影教之手行事。
他会暗中调动华山派暗藏的精锐,在锁龙塔各层布下后手——比如在关键之处额外埋设炸药,一旦灼其华突破黑剑仙的拦截,便不惜炸毁通道,将其困死在塔内。
同时,他会密切监视那些服用了“镇痛丹”的江湖高手,既要利用他们的怨气充当炮灰,又怕他们因绝望倒戈,故而每隔半个时辰便派人送去新的药丸,用药物控制住这群人的心神。
至于李三通,他虽不如柳岩狠绝,却也深知退路已断。
他会以“协助布防”为名,悄悄核查锁灵阵的薄弱点——并非为了修补,而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私下与几个相熟的高手达成默契,若事不可为,便借阵眼的破绽突围,届时将所有罪责推到柳岩“私引血影教”身上,试图以“揭发者”的身份保全自身。
……
锁龙塔底层的牢房外,石壁上的水珠顺着缝隙缓缓滴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柳岩与李三通扶着墙,一步一喘地挪到牢门前,腹部的沉重让他们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歇气,宽大的衣袍被撑得鼓鼓囊囊,连带着平日里挺拔的身板都佝偻了几分。
“咳咳……这鬼地方,潮气真重。”李三通捂着肚子,额头上沁着汗,刚才服用的镇痛丹虽压制了剧痛,却压不住那股坠得人发慌的沉滞感。
柳岩没说话,只是朝守牢的弟子使了个眼色。
弟子连忙打开牢门,锈蚀的铁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打破了周遭的死寂。
牢房内,孟晚舟正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缓缓睁眼,目光落在门口两人身上时,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惊愕。
他虽早听说柳岩、李三通等人也染上了怪病,却没想到会严重到这般地步——两人的肚子竟像揣了个圆石,将衣袍撑得几乎要裂开,往日里或威严或洒脱的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被这“病”拖垮的狼狈。
“孟少主,别来无恙?”柳岩率先开口,声音因喘息有些发虚,却仍强撑着摆出掌门的架子。
他扶着门框,试图站直些,肚子却让他不得不微微前倾,模样格外滑稽。
孟晚舟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柳掌门、李前辈大驾光临,是来看我这阶下囚,还是来炫耀你们这‘赫赫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