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殿的门被风拍得哐当响,我哈出的白雾在面前凝成小冰晶。
血杀罗刹最先跨进来,靴底刮过青石板的声音像刀割,她甩了甩发梢的雪粒,背后的血色镰刀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各营都查过了,没发现可疑人物——除了这个。”她反手一拽,一个浑身湿透的正道弟子被扯得踉跄,他腰间的“苍梧”门派玉牌撞在柱子上,叮铃作响。
那弟子眼神涣散,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虚空之门……要开了……”我盯着他发紫的嘴唇,忽然注意到他后颈有片青黑——是被摄魂术侵蚀的痕迹。
“主子,灵脉图有异。”幽冥狐的声音从主位后方传来。
我转头时,她正俯身盯着案上铺开的北域灵脉图,指尖浮起一层幽蓝狐火,在图上某处轻轻一点,原本连贯的灵脉线突然扭曲成螺旋状,“地脉走向被人操控了。”她抬眼时,眼尾的狐纹泛着微光,“不是自然紊乱,更像有人在借地气养什么东西。”
“养个屁!”噬天狂猿的吼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他把火山岩往桌上一砸,岩浆烤焦的皮毛还冒着青烟,“老子在火山口守了三天,底下突然冒出来一股子邪乎气儿,和星曜裂缝里那味儿一模一样!”他掰着爪子比划,“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差点把老子的妖丹冲散了!”
我捏紧弑魔剑,剑身传来细微震颤——这是魔气共鸣的征兆。
灵脉被改、火山异动、摄魂弟子……所有线头突然在脑子里拧成一股绳。
“他们等不及了。”我低笑一声,指腹擦过剑鞘上的魔纹,“从九霄使者说‘真正的挑战’开始,这局就布好了。”
“主子?”血杀罗刹的镰刀尖点在那弟子脚边,火星子溅起来,“这小子怎么办?”
“问他识海。”我冲幽冥狐抬下巴。
她的尾巴立刻卷住那弟子后颈,万象镜从袖中飞出,镜面浮起层层金纹。
我看见她耳尖微微发颤——这是她动用秘术的征兆。
三息后,镜面突然爆出刺目白光,我下意识抬手遮眼,再看时,镜中映出片混沌虚空,无数星纹像活物般纠缠,最终凝成一扇巨门,门扉上的纹路竟和我左眼天机目看到的魔纹有七分相似。
“虚空之门……”幽冥狐的声音发涩,“这是上古禁术‘星渊引’,需要用整块大陆的地气和活物精魄做引。”她指尖掐进掌心,“那弟子识海里的残像,是有人在给他灌记忆——他们要让所有人以为,这门是天灾。”
我突然想起方才九霄使者消散前的星芒,烫得掌心现在还留着红印。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我正摸着怀里的火灵玉——它本该发烫,此刻却凉得刺骨。
【检测到关键线索“星渊引”,是否消耗百年寿元兑换“天机罗盘”?】
“换。”我咬着后槽牙应下,本命精血顺着指尖渗进虚空,左眼的血丝瞬间爬满眼眶。
天机罗盘浮现在掌心时,盘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北方——那里是凌霄剑尊的剑峰所在的方向。
“你真以为能阻止一切?”系统灵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机械的电子音,倒像有人贴着我耳朵说话,“那扇门……是你的命定归途。”
我猛地抬头,议事殿的穹顶正渗出黑雾,原本挂着的灵灯一盏盏熄灭。
血杀罗刹的镰刀“当啷”掉在地上,她瞪大眼睛:“主子,地板在动!”
我踉跄着扶住桌角,整座殿竟真的在上升。
木梁发出垂死的呻吟,窗纸被风撕成碎片,雪粒子灌进来打在脸上生疼。
噬天狂猿一把捞起我,妖力凝成的黑鳞覆盖全身:“俺背你冲出去!”
“带上他们!”我拽住血杀罗刹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幽冥狐的尾巴。
我们撞破殿顶的瞬间,整座议事殿“轰”地裂开,碎木片擦着我的脸飞过。
我回头时,看见黑雾里伸出无数半透明的手,正把殿内的灵脉石、卷宗往虚空中拽——连那被血杀罗刹制住的正道弟子,也在黑雾里化作点点荧光,被吸入某个看不见的漩涡。
“裂隙!”幽冥狐指着北方。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本晴朗的天空裂开道漆黑的缝,像只倒扣的眼睛,缝里渗出的气息让我浑身血液都在灼烧——是魔帝传承里记载的“域外天魔”之气。
“追。”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弑魔剑嗡鸣着出鞘,“不管那门通向哪儿,敢动九霄……”我盯着裂隙深处翻涌的黑雾,喉间溢出低笑,“老子就把它拆了。”
风卷着雪粒子灌进领口,我们踩着碎瓦往裂隙方向飞。
下方重建的工地灯火依旧,有人举着火把冲我们喊:“尊主小心!”我回头望了眼那些渺小却明亮的光,突然想起魔帝最后说的话:“他们信你时,你要护他们;他们护你时……”
裂隙深处传来闷响,像某种巨兽在苏醒。
我握紧弑魔剑,左眼的天机目自动开启,看见裂隙后是片被黑雾笼罩的荒原,那里立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中央……是那扇由星纹构成的虚空之门。
“走。”我踢开脚边的碎木,率先冲进裂隙。
身后传来血杀罗刹的冷笑、噬天狂猿的咆哮,还有幽冥狐低低的叹息。
黑雾裹住视线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系统灵的声音,这次它说:“欢迎回家,云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