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御书房。
至于叶十三的武艺是如何练就?
朱不治已经不在意这个了,就算是之前叶铎对他的秘密培养,或者是在和郑香逸小时候玩耍时学了一些,这些都不重要。
叶铎当初是否参与了前太子谋逆篡位一事,此时也不是很重要了。
叶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朱桓那混账东西,在朝堂上乱说一气,甚至有一种狗急跳墙的架势,不惜逻辑矛盾强加罪名,但有一点,不得不让朕心生提防,那就是朱桓嘴里叶十三“拥兵自重”一说。
拥兵自重!
对于这种将帅,还是要留个心眼,一时大意就会养虎为患。
念他盖天之功,封他一字并肩王,愿他对朕,依旧忠心。
当初,镇北王吕南庭,朝堂上力挺这个奴籍兵卒叶十三时,而肃王郑岳嵩,又极力打压边军势力。
你当朕是傻子?
难道就看不出这等权势之争?
朕留着你们任何一方,并非朕的耳根子软,而是朕让你们相互克制对方,如此才能使局势平衡,各方势力的相互牵制之下,才有朕的安稳觉睡。
如今叶十三势力渐起,吕南庭隐隐有扶持之意,郑岳嵩那边想必不会坐视不管。朕且冷眼旁观,看他们如何动作。这朝堂就如同一盘棋局,你们皆是朕手中的棋子,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朕的法眼。
叶家这小子,若真有不臣之心,朕也不会姑息。
一字并肩王的封号,既是荣耀也是枷锁,朕倒要看看,他在这重重压力和诱惑之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至于吕南庭和郑岳嵩,他们之间的争斗和暗合,朕只需稍作引导,便能让其朝着朕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制衡之术,朕已运用得炉火纯青。
任何妄图打破这平衡之人,都将成为朕立威的牺牲品。朕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这江山,终究是姓朱。朕的皇权,不容任何人染指,任何心怀不轨之人,都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叶铎当初究竟有没有参与老大的弑君篡位密谋,朕心里清楚,老大就败在一个“仁”字上,在这些不肖子孙的夺嫡中,自然会输得一塌糊涂,这和他的老师叶铎主张的“仁政”不无关系,身为太师,应当懂得当仁即仁,当狠即狠的道理。可他,身为人师,居然不懂这个。倒是他的这个儿子,确实也够狠的。
朕的老二,狠是绰绰有余,但当不得半点仁德,此等品行,岂能治理天下?
怒其不争,这个太子,虽然不是最佳的人选,但不得不立。
要是不立老二朱桓为太子,那么,未成年的老三、老四,还有老五他们的母妃,能消停下来吗?
每个皇妃,都盯着太子这个位子,都想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储君之位。
有二老朱桓先占了这个太子位,搬进东宫殿,给他几个署官协助学习朝政,其他人就会死了对太子位的争夺之心。
兄弟相残,这是任何君王都不愿看到的事情,但也是任何一个君王躲不掉的人间悲剧。
最无情是帝王家!
这话,不假。
龙案后面的朱不治,眉头拧成了两条蚕,沉声向立在一旁灯影下的影卫道:“肃王就这么快就答应让他的掌珠远嫁边城了?”
“前些日子,肃王派他府上的一名侍女,带着十辆马车,去边城给女儿送年货,至今不见归来。”
影卫低着头,回答了朱不治的问话。
“哦!”
朱不治一怔,道:“看来,他倒是站着为人父母的一边,把当初的打算给放弃了?莫非他这女儿,倒是把他给拿住了不成?”
这个问题,影卫没有作答,朱不治倒像是自言自语。
“镇北王那边,可有动静?”
朱不治又是一问。
影卫思忖片刻,道:“吕南庭倒是不见有任何异动,但是户部那边,忙于给边城调运军粮,对此皇后娘娘也挺上心的,曾派宫里太监蔺元,去过户部尚书的府上。”
“荒唐!”
朱不治面上陡然色变,怒道:“朝廷政务,她操哪门子心?”
影卫又不作答,立在灯影中低头不言。
朱不治摆摆手,影卫躬身,从屏风后面退了下去……
西河镇,夜市繁华。
内地来的客商,已经抵达边城腹地。
西河镇的货栈,迎来了新一轮的囤货,元蒙各部的驮队,也将由此进入内地而歇脚。
百花楼,更是男人们必不可少的去处。
散布在各小巷中的暗娼们,也纷纷出动,走上街头向南来北往的陌生男人们抛着媚眼。
百花楼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满楼飘香。楼中姑娘们轻歌曼舞,引得男客们如痴如醉。
在二楼的雅间里,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独坐,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却丝毫未动筷子的迹象。他目光深邃地望着楼下的热闹场景,似在思索着什么?
从此人装束来看,应该不是来往的客商,但也不是衙门的官吏。奇怪的是,他一没点窑姐儿陪酒,又没单独让女人给他唱曲,独占一处雅间闹中取静的样子。
看此人面白无须,喝茶的时候,还翘着一根兰花指,肤色也是细致丰润,不似一般男人那般粗粝,由此可见,此人绝非边城人氏。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一名同样面白无须的小厮,推门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男子微微皱眉,随后起身,将一锭银子丢在桌上,快步离开雅间。
“找到干净住处了?”
男子尖着嗓子,下楼梯的时候就是一问。
小斯打扮的人,跟在后面低声道:“都是一股子羊骚味儿,再就是脚臭汗臭的大炕,少不了烟熏火燎的味道。”
“还是住青楼吧!”
小斯紧跟其后,低声又道:“只有青楼的被褥,洗得倒是干净一点,这边城的客栈,真他娘的不是人住的地方,甚至还有虱子和跳蚤!”
下了二楼的锦袍男子,快步出了百花楼,来到后院停着的一辆马车前站了,尖着嗓子低声道:“就是住青楼,那也得找一家生意冷淡,屋舍干净整洁的才行,就街巷里那些暗娼住的地方,比猪窝还脏,万不可找那种窑子窝的好。
“还真有一家这样是青楼!”
小斯模样的男子,对锦袍男子又道:“小的打听清楚了,后街有一家青楼,是个独院,由于位置偏僻,加上东家财力不济,生意一直半死不活的,干净倒是干净,就是偏了点儿!”
“就它了!”
锦袍男子眼睛一亮,急道:“趁天色还早,快去那家看看。”
说完,锦袍男子迫不及待地钻进车子,催促小斯赶了车去后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