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笑不明白,就为了所谓的复仇计划,自己的同胞兄弟就要在朱无视那样居心叵测之辈手下效命,这样当真值得吗?
归海百炼…呵,那个男人从头到尾又养过他们兄弟几天呢?
离歌笑不愿意回想小时候的事情,他只要一回想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就会感到恶心。
如果不是那个嗜杀、沉溺修炼雄霸天下、阿鼻道三刀,四处挑战高手,招惹恩怨,疯起来甚至连自己儿子都要杀的男人,他根本就不会流浪江湖,吃不饱穿不暖,连命都保不住。
还好,他后来遇到了师父。
大理寺卿,天子秘军血衣卫的总指挥使,郑东流。
朱无视不过是嘴上说说皇权至上、爱民如子,那离歌笑还说自己就是帮皇帝办事的呢。
对护龙山庄喊的口号,离歌笑没有兴趣。对归海一刀心心念念的报仇,离歌笑更没有兴趣。
他就只想守着师父,守着自己的妻子荆如忆,然后再做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幸福快乐地过完这辈子。
在他离家之前,归海一刀这个沉默怯弱的弟弟,是他最重要的人。
但在他离家远行,改名叫离歌笑之后,师父就成为他最重要的人了。
幼年的过往,只让他感到痛苦,所以离歌笑就割舍了从前的一切。
尤其是在遇见妻子荆如忆之后,离歌笑终于又有家了,关于原生家庭的事情,离歌笑就更加不愿回忆了。
但归海一刀对他来说,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
双生兄弟,一母同胞,他们不仅仅是血脉相连,冥冥之中还有种更加特别的联系。
比起掩耳盗铃、始终对他那个父亲存在希冀的母亲,被保护很好的归海一刀,更加让离歌笑感到复杂。
对于原生家庭,他始终无法彻底斩断羁绊的存在,那就只剩第一眼看过去仿佛在照自己镜子的归海一刀了吧。
现在离歌笑仿佛只有表现得自己,才能真正和归海一刀一拍两散、一刀两断。
至于毁容…这事他是不肯干的,没到那份上。
况且,他在朝廷为官,若是破了相,或许会让他失去大理寺少卿的官位,那便得不偿失了。
六剑奴,是朱无视仿照偶得秦汉残谱,以此训练出来的剑卫杀手。
为首的剑卫杀手,却给离歌笑一剑封喉了。
离歌笑使的是一把阔剑,可他那剑法中却化用了刀法的招数。
江湖传言,大理寺少卿与神刀堂白天羽学过同一门刀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不管离歌笑用的是什么招数,从这一“剑”来看,他的兵器造诣,倒远在六剑奴之上。
那六剑奴只剩五人、他们的剑法,具是极为阴险狠辣,去势极迅猛,好比神龙乍现,他们各个用的兵刃则都是软剑,可直可屈,便如一道诡异的紫气长虹一般,绵里藏针。
五把软剑,朦朦剑影,舞出紫霞氤氲,都化作道道紫气一般,但这奇幻诡谲的紫芒,森寒逼人,但凡沾上一下,不死也伤。
“诸位不若归去,何必在此,徒惹人心烦。”
王云负手而立,并不看远处的战况,他不过屈指微弹,如梦如幻的“雾气”,便由他指尖而出,“落”在五位剑奴身上,而不伤离歌笑分毫。
神照经足以让人死而复生,但要是挖掘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用法,那也能让人死的不明不白。
真气化雾可消骨。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十道百道千道,五位剑奴身上在刹那之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伤口,道道深可见骨。
就以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剑奴们全身上下再无半块好肉,像是有把无形的刀子,从他们身上刮过,刀刀都能腐蚀亦或是消化他们的血肉。
那样厉害的武者,竟在数息之间化为了一摊血水。
唯有遗留下来的衣物,还有脱手的紫色软剑能代表着他们的存在。
这些剑奴杀手,甚至连正常的痛呼,都没能发出一声来。
这个时候,众人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位与大家年纪相仿的御史大人竟已是天人境界。
若是他想的话,甚至能让大家死得无声无息。
天人合一啊,足以短暂引导借用天地自然之力。
不论是皇城司还是大理寺,亦或是护龙山庄、六扇门的人手都停了下来。
归海一刀也不知道做了怎样的心理斗争,才能凝聚勇气,勉强向王云质问道:“不知景行先生这是何意?”
“这些剑士乃是铁胆神侯指派,归属护龙山庄,为保护古井地道而来。”
“便是有些冲突,也属误会,情非得已,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了他们的性命,那又是什么道理?”
归海一刀的话,气势越来越弱,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护龙山庄这波有多不占理。
景行先生依然没回头,确切地说,他即便不回头,也心如明镜,知道众人的反应,听先生笑道:“地字第一号密探,护龙山庄拥护皇权不假,可皇城司又何尝不是呢?”
“皇城司的公公们,哪个不是天子家奴,兢兢业业为天子打算?”
“若是认为皇城司是所谓的鹰犬不够公正,那执掌天下刑狱的大理寺总归是有名分的,审问捉拿白莲教叛逆,亦是应有之理。”
“如今的宗人令尚且没有意见,难道神侯一个外姓王侯,还能对大理寺与皇城司指手画脚么?”
“何况,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保护古井地道而来,但这些死士弄出来的动静,显然不是这样的。”
“他们招招狠辣,往大理寺、六扇门捕快身上招呼,这事便是闹到圣上跟前去,王某亦是无愧。”
“若是让他们触碰到什么厉害的机关,直接让白莲教杀招生效,那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