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外,宋云禾远远站在角落。
很快周家就来了人清场。
她被佣人恭敬的送到门外,被冷风一吹才回过神,感觉到掌心的刺痛,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紧握着拳头,精美的指尖划破手掌。
宋云禾心跳如鼓,司机很快就开车过来,她隔着车窗看着眼前的别墅,喉头发紧吞咽。
宋云禾用力的闭了闭眼,想要收起惊惶的心绪,但脑海里依旧浮现着周炔那双冷若冰霜的血红眼睛,桑琳琅被他牢牢护在身后……
原来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好可以明目张胆、无法无天到这个程度。
本该其乐融融的聚会以混乱和愤怒的责问结束。
桑琳琅先去做了检查,然后就被送了回来。
她不知道周炔去哪儿了,又会发生什么事。
她也不知道应该联系谁问情况。
桑琳琅只能在房间里等着。
等了很久,周炔都没回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院子里扫过车灯,桑琳琅立刻跑了出去。
但下车的只有姜长缨一个。
桑琳琅对着后面张望。
“周炔呢?”
姜长缨脸上带着疲色。
“他晚点才能回来,你等了一夜吗?先吃点东西再去睡一会儿吧。”
“他现在在哪儿?他怎么样了?他是为了我才动手的——”
姜长缨示意桑琳琅不用说了。
她把外套交给迎上来阿姨,又让阿姨去准备清淡点的早餐。
“事情的原委经过都已经知道了,后面星辰会来和你道歉。”
桑琳琅蹙眉拒绝,“不用。”
她压抑着心底的烦躁不安,“我只想知道周炔怎么样了?”
姜长缨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做错事,应该受到责罚,被他爸爸打断了一根戒尺,还有那些但凡在场都未加阻止的同辈都在祠堂跪着。”
桑琳琅听到周炔挨打脑袋就一阵轰鸣,素白的小脸紧绷着。
“为什么打他?”
“他下手太重,琰业鼻梁断了,又被他摔成脑震荡,医生说至少要静养两个月,后续还要一直观察,他不该对手足这么狠!”
“那些人算手足吗?”
“才见过几次?”
“他们冷眼旁观着的时候怎么不顾念手足!”
桑琳琅知道这样的态度和姜长缨说话很不礼貌。
但她胸口聚着一团火,从昨天把她送回来的那一刻就不停的烧!
“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手,尤其是这样下狠手,他这性子要改。”姜长缨满脸不认同。
桑琳琅愣愣的看着姜长缨,眼底浅薄的期待消散。
“你们想他怎么改?打他吗?”桑琳琅红了眼眶,“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姜长缨叹了口气。
“过刚易折,他这个样子惊到了很多人!以后整个周家都是要交给他,他不能这么暴戾。”
桑琳琅摇头,难受的酸涩漫过鼻腔,让她眼睛发热。
“如果周星辰和周琰业那样的废物也要他管,现在他这么管不可以吗?”
“不行!”姜长缨皱紧眉,看着桑琳琅的目光严肃,“你们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他这个样子绝对不行!你也不能这么偏激!”
“你们也打他了!这不算暴力吗?”
桑琳琅心里难受的要命,她甚至本能的想要离开这里。
但周炔还在。
“为什么打他!他还不够好吗!你们到底需要多完美的儿子!”
所谓的亲生父母不仅没有袒护。
甚至还要为了和别人有个好看的交待而打了周炔。
桑琳琅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吗?是谁先嘴贱的?是谁先动手的?”
“我没妈没爸,在外面容易被欺负就算了,我早就有这样的自觉了!”
“但是周炔现在不是有了吗?你们怎么不保护他?”
姜长缨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嘴角颤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你们什么都知道,都知道又怎么样?你们找回了差点就死掉的儿子也不珍惜——”
“谁说不珍惜!你……”姜长缨身体晃了下,又及时收住了差点失态的话,“我知道你担心他,但为人父母的不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阿姨端着早点不敢上前,她在周家做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小辈敢和姜长缨这么说话。
桑琳琅现在神经高度紧绷着,她一点都不相信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是吗?你们心疼他?那你们有没有看得出来有人排斥他?”
“他回来了,你们全家这么多人,好像每个人都特别高兴,说我是你家的恩人,这次我陪他回国,阿姨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把我当贵客。”
“我也是太蠢了,我还真的以为自己在周家是受欢迎的!既然又是恩人又是贵客,周家的人如何对待我?”
“周星辰三番两次的言辞侮辱,她先撩贱的!”
“这次又来了个周琰业掐我的脖子!他先动手的!就许他动手打别人,打不过就有理了吗!”
“如果是我没打过呢?他把我掐死了呢?”
桑琳琅越说声音里的颤抖越明显。
“掐死我,他会偿命吗?”
不用姜长缨回答,桑琳琅心里比谁都清楚答案。
“他不会,他爸妈会用尽所有手段帮他脱罪,周家也有这么能力对吗?送他出国避风头,他甚至还能在国外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姜长缨深呼吸不稳,她从来都不是温婉类型的女性,在她的商业版图里,她是说一不二的掌权者和决策者。
但却是第一次被个女生问的哑口无言。
她知道自己和丈夫都不是称职的父母,但周炔的命运从他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他既然享受了诸多权利,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性又极端的事。
“我知道你受到了惊吓,现在情绪不稳定,你放心,这件事绝对会给你个交待!”
姜长缨给出了自己的保证。
可桑琳琅要的不是这个。
“什么交待?轻飘飘的道歉吗?我不接受。”
“补偿吗?您觉得我缺什么?”
“我就算是提了补偿,他们给得起吗?”
“最后是不是要说我毫发无伤,还狮子大开口,真是贪婪丑恶!”
姜长缨抬手捏了捏酸胀的鼻根。
“你们太年轻又太顺遂,才会无限放大这次的冲突委屈,等你再经历多点,就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顺应你的心意。”
“周炔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动手打他的是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相信我,这件事情你绝对不是最难受的人。”
桑琳琅紧紧咬着牙。
“听着好像都是为了周炔好。”
“那为什么周星辰和周琰业有会偏向他们的父母,周炔的父母却只想做个看起来公正的审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