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无影灯亮得刺眼，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照得无所遁形。王奕站在解剖台旁，白大褂的袖口已经被汗水浸透，她握着解剖刀的手稳如磐石，刀刃划过尸体暴露的肌肉组织时，发出极轻的切割声。
“第三具尸体的皮下脂肪层有轻微挫伤，”她头也不抬地开口，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但不是挣扎造成的，更像是被固定时压迫形成的。死亡时间依然在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之间，静脉注射的药物成分出来了，是高浓度的琥珀胆碱，和前两起一致。”
周诗雨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干净的纱布，趁王奕换器械的间隙，轻轻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你已经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了，”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要不要休息十分钟？”
王奕摇摇头，目光落在旁边托盘里的人皮样本上——那皮肤被凶手处理得异常完整，甚至能看清毛孔的纹理。“凶手越来越熟练了，”她指尖点了点样本边缘，“你看这里的处理，几乎没有撕裂伤，像剥一张极其珍贵的皮革。他对‘完整’有偏执的追求。”
周诗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胃里一阵翻腾，却还是强撑着观察：“会不会和某种仪式有关？或者……他在收集这些人皮做什么？”
“有可能。”王奕拿起镊子，夹起一块组织样本放进培养皿，“前两具尸体的人皮边缘都有细微的缝合痕迹，像是被临时固定过。这个凶手不仅懂解剖，还懂缝合，甚至可能……在练习某种技艺。”
就在这时，王奕的手机响了，是郑丹妮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听着那边的汇报，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
“我们走访了三位死者的居住地，”郑丹妮的声音带着奔波后的沙哑，背景里能听到郝婧怡和林舒晴询问路人的声音，“发现她们半年前都在同一家整形医院做过项目，主治医生叫陈默，但我们查了医院的排班表，这三起案发时他都有不在场证明。”
“整形医院？”王奕看向周诗雨，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可能是关键交集点。让姜杉查陈默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有没有精神病史或者极端行为记录。”
“已经让她去查了。”郑丹妮顿了顿，“郭爽在第三案现场发现了一枚特殊的鞋印，橡胶底，带锯齿纹，像是某种专业户外靴，正在比对数据库。舒婷那边查到死者们都关注过一个暗网论坛，专门讨论‘皮囊与灵魂’，现在技术队正在破解权限。”
“我这边尸检完立刻过去。”王奕挂了电话，将最后一份样本封存好，“诗雨，帮我把这些送去化验科，我换件衣服就来。”
周诗雨接过样本箱：“小心点。”
与此同时，市中心的影视基地里，孙珍妮刚拍完夜戏。她裹紧外套走出摄影棚，助理提着行李跟在身后：“妮姐，车在那边等了，直接送你回家？”
“嗯，明天上午没通告，让司机开快点。”孙珍妮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最近因为人皮案的新闻，她总觉得背后发凉，尤其是今晚拍的惊悚戏份，让她心里更不踏实。
黑色保姆车刚驶出基地大门，一辆没有牌照的白色面包车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猛地别停了她们。孙珍妮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一股刺鼻的乙醚味钻进鼻腔。她挣扎着想喊，却浑身发软，眼前很快陷入黑暗。
助理吓得尖叫起来，眼睁睁看着孙珍妮被拖进面包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瞬间消失在夜色里。她瘫坐在地上，抖着手摸出手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给张昕。
警局里，张昕正和蒋舒婷核对暗网论坛的用户数据。自从人皮案发生后，她就没怎么合过眼，眼下的黑眼圈比警服的颜色还深。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孙珍妮助理的号码，她心里咯噔一下，接起电话就听到对方带着哭腔的哭喊：“张警官！妮姐被绑架了！就在基地门口！一辆白色面包车……”
张昕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得向后滑了半米：“别急！说清楚，什么时候的事？面包车有什么特征？”
她一边听助理哭诉，一边快速记录信息，刚想让蒋舒婷定位面包车的轨迹，自己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未知号码，归属地不明。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张昕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像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张昕警官，别来无恙。”
张昕的心沉了下去：“你是谁？孙珍妮是不是在你手里？”
“聪明。”那声音笑了起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你的大女儿，现在很乖。”
“你想干什么？”张昕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身后的蒋舒婷察觉到不对，立刻起身想去叫人，却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不干什么。”对方的语气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就是想让你看看，你们警察保护不了任何人。包括……你们最在意的人。”
“你到底要什么？！”张昕几乎是吼出来的，脑海里闪过孙珍妮小时候围着她喊“昕妈”的样子，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但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喂？喂！”张昕对着手机喊了两声，听筒里只有冰冷的电流声。她猛地挂断电话，转身时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在发颤：“舒婷，立刻定位这个号码！通知郑队，孙珍妮被绑架了，绑匪是人皮案的凶手！”
蒋舒婷从未见过张昕如此失态，连忙点头：“是！我马上去办！”
走廊里，张昕扶着墙站了几秒，冰冷的瓷砖贴着掌心，却压不住浑身的颤抖。她掏出手机，指尖在许杨玉琢的号码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拨出去——手术中的爱人，不能被这样的消息击垮。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发出密集的声响。张昕望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夜色，眼底燃起一簇焦灼的火。这一次，凶手把刀架到了她们家人的脖子上，这场较量，再也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