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色被渲染得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苏烈枭紧紧牵着刘星玥的手,两人的手指相扣,漫步在渐渐安静的街道上。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城郊那座熟悉的小塔下。
这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古塔,不算宏伟,却别有一番古朴韵味。
塔基周围有石栏环绕,塔内有一方小小的空间,恰好可以遮风挡雨,里面还有一张简陋的石质长凳。
这里,曾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基地,承载着太多青春年少的私语和欢笑。
两人默契地沿着窄窄的阶梯走上塔内,在那张冰冷的石凳上坐下。
地方狭小,他们只能紧紧挨着彼此。
夜风从塔的镂空处灌入,带着深冬的寒意。
刘星玥不由分说地要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原本属于他的那件厚外套脱下来。
“我不冷,你穿着。”苏烈枭按住她的手。
“不行!”刘星玥这次却异常坚持,眼神里带着不容反驳的执拗,“你刚才出来就没穿多少,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还说不冷?”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迅速将宽大的外套展开,然后整个人靠进他怀里,再用外套将两人紧紧裹住。
苏烈枭看她如此坚持,最后只能无奈同意。
刘星玥满意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的疲惫,或许是因为终于回到挚爱身边那彻底的心安。
不过片刻,她便在他温暖安稳的怀抱里,沉沉睡去了。
苏烈枭低下头,凝视着怀中安然熟睡的人儿。
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光滑的额头和微凉的脸颊,随后,他将裹在两人身上的外套又仔细地掖了掖,将她护得更严实。
他毫无睡意,甚至不敢合眼。
原本想着抱她去找个温暖的旅馆休息,但他只是微微一动,怀里的刘星玥便像是受到了惊吓,无意识地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苏烈枭的心一咯噔,立刻停止了动作。
他的玥儿,在外面漂泊挣扎了八年,如今虽然回来了,内心深处却依然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在睡梦中都如此依恋他,害怕他的离开。
他不再试图移动,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服地斜躺在自己怀里。
他将外套大部分都盖在她身上,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
天空渐渐泛起了肚皮白,遥远的东方泛起一丝金色的霞光。
刘星玥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首先感受到的是包裹着自己的温暖和那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
她抬起头,正对上苏烈枭凝视着远方塔外景色的侧脸。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苏烈枭立刻低下头,对上她初醒时还有些迷蒙的双眼,唇角自然而然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醒了?”
刘星玥慢慢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不禁心疼地问:“你……一晚上都没睡吗?”
苏烈枭摇摇头:“没睡,不敢睡。”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怕一闭上眼睛,你再跑了怎么办?”
刘星玥心头一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甜意:“傻瓜!”
说着,她倾身上前,快速在他略显冰凉的脸颊上印下一个清脆的吻。
“这下你相信我不会跑了吧。”
苏烈枭微微一愣,随即眼底漾开无比满足和幸福的笑意,那点熬夜的疲惫仿佛瞬间被驱散了。
他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感受着那真实的温度和触感:“坐了这一夜,用这一整个晚上,我终于确信了,这不是梦。”
“走,我带你去吃早餐。然后,我们就回家,去见奶奶。”
刘星玥点了点头:“好。不过吃了早餐,我们还得去买些东西。这么久没见师父,总不能空着手去。”
苏烈枭明白她的心意,自然没有异议,点头同意:“好,都依你。”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下古塔的石阶。
·········
苏家老宅。
张凌骁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锦缎棉袍,早已端坐在主位上,只有苏谨柔在旁。
张凌骁放下手中的瓷勺,眉头微蹙,看向苏谨柔:“谨柔,你哥哥呢?这个点,他平时早该下来用餐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苏谨柔抬起头,也有些疑惑地摇头:“奶奶,我起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哥哥。”
“他……不会是难得过年,想睡个懒觉吧?”
这个猜测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哥哥的自律是刻在骨子里的。
张凌骁的目光扫过垂手立在餐厅门口的那两名贴身警卫,心头莫名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浮现。
她沉声问道:“两位同志,烈枭呢?这么一大早,他去哪里了?你们怎么没跟着?”
两名警卫立刻挺直背脊,其中一人恭敬却难掩忐忑地回道。
“报告老太太,首长……首长他昨晚就出去了,至今……未曾回来。”
“什么?!”
“哥哥一晚上没回来?!”
张凌骁和苏谨柔几乎同时出声,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担忧。
苏谨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各种不好的念头闪过脑海,哥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你们,帮忙去他房间看看!”张凌骁担忧地看向那两名警卫。
“是!”警卫不敢怠慢,立刻转身上了二楼。
餐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只剩下墙上老式挂钟规律的滴答声。
过了一会儿,警卫快步返回,面色更加凝重:“报告老夫人,首长房间空无一人,床铺整齐,被子没有动过的痕迹,确认一夜未归。”
“而且……他的私人电话就放在床头,并未携带。”
电话都没带?
张凌骁的心猛地一沉,这不像是临时出门散心的样子。
她原本以为孙儿这次终于妥协,愿意面对现实,却没想到他竟用这种方式……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哀伤,那是一种期望落空后的疲惫和心痛。
她为了这个家,为了他,操心费力,难道……他真的就如此放不下过去吗?
苏谨柔看到奶奶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手指,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宽慰道。
“奶奶,您先别急,也别往坏处想。”
“哥哥做事向来最有分寸,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任、吊儿郎当的人。”
“他可能……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想一个人静静,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肯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