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静谧的房间里,空气仿佛都因乌利的话语而变得凝重起来。
乌利的神情越发激动,他微微仰头,目光中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炽热与坚定,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我讨厌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所有人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底深处迸发而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隧道,回到了那些充满冒险与探索的年轻岁月。
“年轻的时候,我和罗德漫游过墙内所有地方。”乌利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与感慨,“那时候的我们,怀揣着对未知的好奇与探索的欲望,无畏地穿梭在这片土地上。”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味着那段美好的时光,接着缓缓说道:“而在那时,我曾见到过山火中滚动的球体,我走近一看,那是一群蚂蚁抱团的场景。它们紧紧相依,在熊熊烈火中顽强地求生,那种团结协作的力量让我深受震撼。那个场面,我记了很久,很久很久。”
乌利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沉重与无奈:“但在继承了那股力量之后,我就被前人的思想裹挟了,动弹不得。”
他紧紧地握住双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那股力量仿佛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将我束缚在一个既定的框架之中,让我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床面,那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他内心愤怒与挣扎的宣泄。
“直到几年前,命运的齿轮似乎开始转动,我的力量减弱了一部分,而随之而来的是,那紧紧束缚着他的枷锁也少了许多。”
“我便做了个尝试。”乌利微微喘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虽然这个尝试,很对不起芙蕾妲和罗德。”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但眼神却依旧坚定。
弗提坐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乌利的一番话,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皱着眉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事情。”他看着乌利那发泄般的模样,试图从乌利的话语中寻找到一些线索。
乌利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微微低下头,充满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太久没和人说这些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弗提身上,“罗德,他太天真了,我没法和他说这些。”
弗提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乌利便紧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取代王政,或者说,取代我们。”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那耀眼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耀着乌利那张略显疲惫却又充满决绝的脸,“带着我的子民们,真正找到一条出路。”
弗提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沉思片刻后,缓缓问道:“这是托付么?”
乌利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弗提的眼睛,目光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不,这是不称职的王最后能做的事情了。”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犹豫,充满了坚定与决然。
弗提缓缓地揉了揉眉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无奈:“我代表不了人民,生命终究会自己找到出路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乌利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听到弗提的话,乌利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负担一般,松了口气。
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慈爱与关怀:“我知道,我也代表不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我有一些小小的私心,我希望你能给罗德一个安定的生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罗德的期盼,仿佛罗德就是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芙蕾妲会继承我的记忆,所以她也会支持你的。”乌利说着,那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心气一下子掉到低谷,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与这逐渐流失的生命力做着最后的抗争。
弗提看着乌利那虚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怜悯之情,但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乌利缓缓地平复了一下气息,目光中再次浮现出一丝坚定:“明天,你跟我们去一个地方,一方面是送我一程, 一方面,是让你了解下那股力量的继承。”
说完,乌利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恶心但又恶趣味的表情,仿佛在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一切都有着一种别样的洒脱与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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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整夜,原本已经不平整的路面变得更加泥泞。
弗提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默默地跟随着他们坐上了前往一个特殊地点的车。
弗提被要求和乌利坐在一辆马车上。
起初,罗德的神情显得格外不悦,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像是在为某个计划可能被破坏而感到焦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警惕与防备,似乎想要将弗提与这个特殊的地方隔离开来,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绝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
“不能让他和乌利单独在一起。”罗德暗自思忖着,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在与空气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罗德”,乌利出声制止了罗德,他看着罗德摇了摇头,在罗德想要反驳些什么时,用手揉了揉罗德头发,这个动作让罗德怔住,过了许久才回过神,退了几步。
但他并没有放弃让弗提戴上眼罩的想法,:“你需要戴上这个眼罩。”
弗提看到罗德那坚定的神情时,心中明白了他的用意。
尽管弗提心里很清楚,教堂的具体位置对于他而言并非至关重要。
因此,当罗德提出要给他戴上眼罩时,弗提只是平静地颔首示意,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抗拒之意。
就这样,在一片黑暗中,弗提和乌利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着。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有他们偶尔的交谈声在寂静中回荡。
弗提静静地聆听着乌利的话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种深邃的力量,在他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他们就这样默数了十几分钟的数,马车才缓缓停下。
弗提下车时,弗蕾妲的手轻轻地牵住了他。弗蕾妲的手柔软而温暖,像是在这黑暗中传递着一丝安心的力量。弗提跟随着她向前走去。
又走了几分钟,他们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弗提缓缓地摘下了眼罩,当眼前明亮的景象突然闯入他的视线时,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眯了起来。他努力地适应着光线,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环境像是某处神秘而深邃的矿洞,四周的墙壁布满了微微透明的矿石,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
而在前面的不远处,有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散发着一种庄严而又神秘的气息。
乌利越过弗提,走到弗蕾妲的身旁。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心疼与歉意,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弗蕾妲的身体,触碰到她内心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弗蕾妲,我的侄女,这次就由你来继承始祖的力量。”乌利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无法逃避的命运。
弗蕾妲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已经练习了很久了,我可以的。”她挺直了脊背,像是在向命运发起挑战,展示着自己的决心与勇气。
此时,罗德默默地将一个箱子递上,随后便带着弗提走到了另一边的空地上。
弗提远远地看着弗蕾妲,只见她缓缓地将一支针筒扎进自己的手臂里。
那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弗蕾妲那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接着,弗蕾妲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她瘫倒在地,身体迅速膨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涌动。
弗提从未见过人类直接变化成巨人的样子,尽管之前他已经从格里沙医生的口中得知了这一点。
但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时,那种震撼还是让他感到无比的惊愕。
巨人的身体如吹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随着巨人的不断膨胀,周围的空气也被猛烈地搅动着,原本平静的灰尘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样,疯狂地飞舞起来。
这些尘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迅速弥漫开来,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尘雾。
尘雾越来越浓,很快就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其中,让人无法看清任何细节。
然而,就在这片混沌之中,罗德的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嘴里不断地呢喃着:“哥哥……哥哥……”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突然弗提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乌利的声音。那声音在这漫天的尘土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有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直直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照顾好我的家人们……”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突然传来。那声音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样,每一声都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恶魔正在吞噬着什么。
当烟尘渐渐散去,恢复平静时,原本乌利站立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躺在原地的少女,以及破碎带血的布料。
“哥哥!弗蕾妲!”罗德惊慌地冲了上去,他的脚步凌乱而又急促,仿佛失去了方向的飞鸟。他将毯子裹在弗蕾妲身上,紧紧地抱着弗蕾妲,双手颤抖着,焦急地确认着她的气息。
当他感受到弗蕾妲平稳的呼吸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后,罗德捡起了递上残留的布片,他的手掌紧紧地捏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布片在他的手中似乎承载着所有的悲痛与悲伤,捂在胸口上,仿佛能给他一些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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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场神秘而又庄重的继承仪式,已然过去了几天。
这几日里,弗提在罗德那奢华而又宁静的庄园里安心地休憩着。
弗蕾妲虽然在那场变故之后已经苏醒过来,但她似乎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在这段时间里,她并没有提出要跟弗提见面。
直到今天,事情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弗提被一位仆人悄然引领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会客厅。
而那个原先的会客厅,此刻已被罗德下令彻底封锁起来,仿佛那里面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想被任何人窥探。
弗提缓缓推开门,走进了这个新的会客厅。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脸色平淡却又无比熟悉的少女。
她端坐在椅子上,神态中却带着一丝陌生的神性,让人难以捉摸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弗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父亲,您先出去吧。”弗蕾妲率先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她的声音清冷而又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罗德听闻此言,微微一怔,恍惚中他看到了哥哥的影子,过了一会,脸上才露出一丝无奈与担忧,但他还是默默地站起身,缓缓地离开了房间。
待罗德离开后,弗蕾妲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弗提身上,她的手从袖口缓缓拿出了一把刀。
那把刀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芒,仿佛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意。
弗蕾妲死死的攥紧了刀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纠结与挣扎,“我在犹豫,我要不要杀了你。”
弗提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面容平静如水,并没有因为弗蕾妲的话而显露出丝毫的惊慌。
他的眼神中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与淡定,仿佛在面对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情况。这份镇定让弗蕾妲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哪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弗蕾妲继续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那把刀在她的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哪怕伯父的遗言我都听到看到了。”弗蕾妲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超脱常人的决然,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与她毫无相干的事情,“但同样的,我并不认为伯父的想法是对的。”
弗提听了弗蕾妲的话,依旧没有贸然开口。乌利当时虽然对他说过的一些话,但不代表继承了乌利记忆的弗蕾妲会承认。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谧得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过了一会儿,少女缓缓地站了起身,她那原本充满了神性的表情此刻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只是,相比于遥远的先祖,我更相信与我距离更近的乌利伯父。”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