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城门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严,高大的石墙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斑驳的裂缝中隐约可见青苔的痕迹。
城门两侧,士兵们整齐地站立着,手中的长矛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来往的行人,偶尔低声交谈几句,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毕竟,从清晨站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碾过石板路的沉闷声响。士兵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辆看似朴素的马车正缓缓驶来。
马车的车身由深色的木材制成,表面没有过多的装饰,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木材的纹理细腻光滑,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上等材料。车轮的轴心处镶嵌着银色的金属,虽然不显眼,但在阳光下偶尔反射出微弱的光芒,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马车的前方,悬挂着一面小小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鹰眼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障碍。老兵看到这面旗帜,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迅速上前,伸手拦住了身旁的一名新兵。新兵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长矛依旧横在胸前,似乎准备拦截这辆马车。
“你疯了吗?”老兵低声呵斥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愤怒,“你知道那是谁家的马车吗?你也敢拦?”
新兵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连忙收回长矛,退到一旁,低下头不敢再看那辆马车。老兵见状,叹了口气,拍了拍新兵的肩膀,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记住,有些人是不能拦的。”
马车缓缓驶过城门,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渐渐远去。新兵抬起头,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敬畏。他低声问道:“这辆马车……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兵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是雷斯家族的马车,是王都中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他们的势力遍布整个王国。就连国王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你以后见到他们的徽记,最好躲得远远的,别给自己惹麻烦。”
新兵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记下了这个教训。
马车在王都的石板路上缓缓行驶,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被厚重的车厢隔绝在外,车厢内一片寂静。芙莉妲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的父亲罗德和伯父乌利。
罗德的黑色短发整齐地梳向脑后,面容严肃,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的扶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乌利则靠坐在车厢的另一侧,灰白色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重,罗德和乌利的谈话声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芙莉妲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她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微微卷曲,衬得她的面容更加清冷。她的目光偶尔扫过车窗外的景色,但很快又回到了父亲和伯父的身上。
“我感觉,贵族之间的局势越来越不对劲了,”乌利低声回应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久未使用的嗓子发出的低沉音调,“我们现在能够控制的范围越来越小,甚至连一些老朋友也开始心猿意马。”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车厢内扫过,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继续表达自己的不安,“去年,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出现了减退,似乎……”他顿了顿,沉吟片刻,“是身体的衰弱在影响我的决策力,贵族们的势力,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芙莉妲的眉头微微一挑,虽然她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静的表情,但她还是忍不住听进了父亲和伯父的话语。她深知乌利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雷斯家族的影响力在王都之中本就如同一根隐形的巨柱,能支撑起许多贵族的权力与利益。然而,若这根支柱开始动摇,王都的贵族势力将变得错综复杂,难以预测。
罗德的目光转向芙莉妲,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芙莉妲,你也该参与进来了。有些事情,不能再瞒着你了。”
芙莉妲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我明白,父亲。”
乌利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欣慰:“芙莉妲从小就比同龄人成熟,我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罗德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乌利身上:“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乌利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能力减退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或许……我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该怎么办?”罗德语气中带着一丝冷静的决断力,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深邃的瞳孔中闪烁着一丝锐利的光芒。
乌利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权衡接下来的话语。“我们能做的,恐怕只有更加小心谨慎了。尽管我身体已经不如以前,但……我依旧不愿看到家族陷入更深的困境。”他顿了顿,低头轻轻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痛的太阳穴,“必须让那些贵族清楚,他们不能轻易动摇我们的根基,不能忘记我们曾经对他们的恩情与保护。”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唯一能够打破宁静的,只有外头车轮碾过石板路时发出的清脆响声。那声音不断回荡在静谧的车厢内,仿佛无形的提醒着车内每一个人的心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芙莉妲依旧静静地坐着,目光不经意地望向车窗外逐渐模糊的景象。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裙摆。
在经历了层层关卡之后,马车最终停了下来。车轮的轧响戛然而止,车内的氛围突然变得更加沉默。透过窗帘的缝隙,芙莉妲隐约能看到那座教堂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它坐落在一片宁静的空地上,周围被高大的树木环绕,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隐秘感。
终于,马车在一座隐秘的教堂前停下。教堂的外观并不显眼,灰色的石墙上爬满了藤蔓,仿佛与周围的树林融为一体。然而,当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时,内部的华丽装饰却让人眼前一亮。金色的烛台、镶嵌着宝石的十字架、以及墙壁上精美的壁画,无不彰显着这座教堂的特殊地位。
教堂的门童面带微笑地走上前,轻轻拉开了马车的门。他弯下腰,趴在马车边,仿佛在等待车内的贵客踩着他的背下车。罗德权杖轻点门童肩胛,踩着那具温顺的人体踏凳落地。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乌利和芙莉妲则没有这么做,他们踩着马车的台阶,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芙莉妲的目光扫过门童,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是贵族们彰显地位的一种方式,但她并不喜欢这种将人当作工具的行为。她轻轻叹了口气,跟在父亲和伯父的身后,走进了教堂。
圣殿穹顶的棱形玻璃将天光割裂重组,彩色菱形光斑在乌利雪白的长襟上流淌,与圣坛金器折射的光晕交织成网。
屋顶的彩色玻璃上描绘着大地恶魔的传说,画面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而神秘的故事。芙莉妲的目光被这些彩色玻璃吸引,她抬头望着屋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
礼拜堂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身穿华丽的礼服,低声交谈着。看到罗德和乌利走进来,众人纷纷停下交谈,目光中带着一丝敬畏和期待。芙莉妲能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不仅停留在父亲和伯父身上,也在打量着她。她知道,自己作为雷斯家族的继承人,早已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乌利走到教堂的演讲台前,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静。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各位,今天的议题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礼拜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乌利身上。芙莉妲站在罗德的身旁,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能感觉到,这些人中有不少是王都中举足轻重的贵族,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坐直了身体,显得紧张,有的抱着手,带着一丝不屑。罗德拍了拍芙莉妲的手臂,安抚着她的情绪。
乌利提出的议题并未得到预期的回应。大多数贵族似乎都在不自觉间拒绝了他的提议。那些人面无表情,眼神中却带着深深的怀疑和抗拒,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听从他的意见。贵族们以各种借口回避讨论,甚至直接否决了乌利提出的改革方案。看着台下贵族们的反应,乌利的眉头微微皱起,那股曾经熟悉的压迫感再次从心底升起。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乌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试图说服他们,或是用惯有的手段拉拢那些反对者。他没有继续发出强有力的言辞,也没有采取任何平衡局势的手段。相反,乌利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他的眼神暗沉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决绝。
就在这时,乌利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微微颤抖,指尖缓缓向下伸展,仿佛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从他体内释放出来。教堂内原本安静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自觉地集中在了乌利身上。接着,乌利低声念出了一段无法辨识的咒语,语调低沉而急促。
就在乌利施法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精神波动顿时席卷整个礼拜堂。那些原本冷漠的贵族们,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强力的冲击,瞬间变得面色苍白,身体僵硬。接着,四周弥漫起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惨叫声。那些贵族的表情扭曲,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折磨着,疼痛的尖叫回荡在空旷的礼拜堂中。每个人的身体似乎都在剧烈地颤抖,他们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恐。
然而,乌利并没有任何迟疑。他的面容冷峻,目光中带着几分无情,仿佛这场痛苦的折磨只是他实现目标的必要手段。他挥动双手,精神的力量愈发强烈,直冲贵族们的思维深处。
“修改,”乌利的声音冷漠而坚定,“改变你们的记忆。”
一瞬间,那些贵族的面容从痛苦中逐渐变得空洞,仿佛他们的灵魂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离,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和记忆。那些决定反叛的记忆,如同风中的沙粒,渐渐被乌利的精神力量扫去。贵族们的惨叫逐渐平息,他们的面部表情恢复了平静,眼中却没有了往日的锋芒与智慧,仿佛只剩下机械般的空洞。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但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那短短的时间却似乎拖得无比漫长。乌利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向那些被修改了记忆的贵族们。
然而,正当他准备宣布会议结束时,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心口疼痛袭来,仿佛有一根锋利的刀刃猛然刺入了他的胸膛。乌利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弯下了腰,双手撑住演讲台,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然而,乌利并未察觉到,有一名贵族的反应与其余人迥然不同。他并未如其他人一般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仅仅是面色如纸般惨白,那双眼眸之中更是流露出一抹惊骇之色。他迅速垂下头去,跟着其他人的样子,竭尽全力地去掩饰自己的情绪波动。
礼拜堂内的气氛依旧凝重,乌利的身体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如纸。他的手紧紧捂住胸口,眉头紧皱,仿佛正在经历某种剧烈的疼痛。罗德和芙莉妲的心中满是忧虑,他们紧紧抓住了乌利那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仿佛生怕他会突然倒下。
“乌利,你没事吧?”罗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乌利的手臂,试图稳住他的身体。
乌利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微弱:“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马车停在教堂的门前,车夫看到乌利的状况,连忙上前帮忙。罗德和芙莉妲小心翼翼地将乌利扶上了马车,车厢内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布置得极为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