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在一起,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其中最逃不过的话题,无疑就是八卦了。此时此刻,曲簌心中的八卦之火,正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无论怎样都难以压抑下去。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盯着盛初柳,满脸好奇地问道:“初柳姐,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和齐大人是怎么认识的呀,现在宁州城还流传着关于你和齐大人的一些传闻呢……”
盛初柳看曲簌,就像是在看小妹妹一般,无奈的一笑,给出了八个字,“刻意为之,先婚后爱。”
八个字怎能解曲簌心中的求知欲,追问道:“知柳姐,展开说说。”
盛知柳没拒绝,但开口便是一句,“我这一辈子算是捡来活的。”
本以为不知从何说起的,来了将近十五年了,从未对人说起过身世的盛初柳,一开口仿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是第一句话说出口了,接下来的话就容易的多了。
“我上一辈子的死因一半是自杀,一半是疾病,死于癌症,胃癌,死的时候刚满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出来工作才两年,从查出癌症到死只有六个月,最初时我确实是不甘心,想活着。”
盛初柳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声音突然染上了一抹悲伤,“想活着,无比的想活着,二十五岁,多美好的年纪,我大学是语言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出版社工作,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我干的很认真,经理还说第二年晋升我为编辑,我高兴极了,一切都在往我最喜欢的方向发展。”
“可是就在年中的一次体检中,检查出了胃癌,前所未料的噩耗砸在我和家人的头上,刚开始,我不想认命,家人也希望我活着,父母带着我四处求医,半年,两次手术,切了四分之三的胃,依旧没有阻止癌细胞的扩散,一一年底,我彻底无法进食了,癌细胞扩散带来的痛苦让我痛不欲生。”
“父母还是不愿意放弃,转院,进口药,都用上了,但是我的家庭是普通家庭,为了给我治病,父母花光了所有积蓄,准备卖房子了,可我不能如此自私,我下面还有两个读书的弟弟妹妹,我不能让家人因为我人财两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说到此,盛初柳眼角滑下一滴泪珠,曲簌后悔了,不该问起她的伤心事,内疚地道:“初柳姐,别说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问提起你的伤心事。”
盛初柳轻轻把眼泪擦干,然后摇摇头,“我想说,十来年了,终于来了一个能倾诉的人,让我说完。”
盛初柳接着说:“最后,在腊月初八,腊八节那天,我拔掉了氧气,把偷偷藏起来的止疼药一次性全吞了,十来分钟,彻底告别了那个世界,上一世,我最对不起的便是父母,幸好,我在刚工作时给自己买了一份保险,受益人是父母,等我死了,他们会得到一大笔赔偿,算是我尽的一份孝心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悲伤的事情之一,曲簌只能安慰道:“你还有弟弟妹妹,相信他们能照顾好叔叔阿姨。”
“肯定的。”盛初柳扬起一抹笑容,按照她穿来的时间算,她的父母肯定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了吧,有伤心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少很多吧。
“盛初柳也是病死的,她断气的一瞬间我穿到了她的身上,当时爹爹正趴在我身上哭,我睁开眼睛,甚至把那小老头吓了一跳,后来小老头还把郎中骂了一顿,说他是庸医,误诊。”
听到盛初柳对这世父亲的称呼,曲簌便知道她与这世的家人关系很好,“盛伯父对你很好。”
“肯定啊,娘亲早逝,爹爹对娘亲情深义重,没有再娶,只有我一个女儿,不对我好对谁好。”
“很难得。”曲簌感慨道,在现代社会,妻子早逝后不再娶的都是凤毛麟角,何况是在把香火传承看得无比重要的古代社会。
“确实难得,我穿来那年十三岁,娘亲走刚一年,爹爹也才三十四岁,再娶年岁不算大,祖母也逼迫爹爹再娶一个,生个儿子继承香火,爹爹始终不愿意,说守着我过一辈子就好了,以后给我招个上门女婿,也是一样的。”
“当时,我也觉得爹爹的主意不错,招个上门女婿,生两个孩子,捡来的一辈子,平平淡淡,也不错。”
“然而,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事情不会按照预料的进行,爹爹经营了一个书局,城外还有一个庄子和八十多亩良田,每年收租,支撑我们父女的生活绰绰有余,周围的人听到我家有招婿的想法,几户都想把自家或者亲戚家的儿子送来,我与爹爹考察后,他们愿意的目的只有一个。”
盛初柳顿了顿,曲簌抢先答道:“吃绝户。”
盛初柳嘲讽的一笑,“答对了,他们就是想吃绝户,有两家甚至我还没点头,他们就想着把家里人安插到我们的庄子和书局中了。”
曲簌见识过被吃绝户的家庭都多惨,同仇敌忾地骂道:“真不要脸。”但又无可奈何的说了句,“但没办法。”
古代,女子无继承权,父母再精明,也无法通过遗嘱、法律的手段把财产只留给女儿,遇到没有良心的上门女婿,女儿的悲惨就从父母无法主事开始。
而且因为宗族观念,遗产还会被侄子分走一部分,所以,不能怪古代家庭必须要生个儿子。
“确实没有办法,后来我甚至还劝爹爹续弦,再生一个,爹爹却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说不能对不起我娘亲,后来,爹爹想了一个主意,打算等我成亲后,把书局留给我,庄子给二叔家,田地也分一半给二叔,拜托二叔家能照顾我一二。”
“爹爹也给我看好了一户人家,绸缎庄老板的幼子,比我只小些月份,人品当时看着还行,我想着反正不能不嫁人,父亲偷偷与我提起时,我答应了,父亲计划等我及髻后托人上门探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