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息端起一盏参汤递到太后嘴边,看着她因祝安公主的病情而憔悴的面容,眼睛里充满疼惜。
她心里装满了乌拉那拉氏一族的人,装满了皇上和十四爷,却从来没真正为自己考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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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贵人来的好早,昨日夜里你伺候皇上辛苦了。这批新人中你可是第一位伺候皇上的,这福气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若是能早日诞下一位皇子,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宜修笑着看向姿态端庄的沈眉庄,眼角余光却不时关注着年世兰的表情动作。
丽嫔听到这话不屑地嗤笑一声,“这诞下皇子的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宋嫔可是进府最早的,至今膝下也只有大公主这一个孩子。”
被点了名的宋嫔脸色白了几分,羞愧的低垂着脑袋不去看众人的脸色。如今她已经上了年纪,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丽嫔眼下正是得宠,纵使是被讥讽自己也不能还回去。
“宋嫔虽没有生育阿哥,起码有一个公主。丽嫔,你也是从一起王府里出来的,至今仍无所出,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刚被拟了封号的齐嫔看不惯丽嫔夹枪带棒的欺辱宋嫔,嘴唇向下一撇便回怼了她。
年世兰姿态优雅地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嫌弃的放了回去,磕到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她眯起眸子幽幽道,“没有孩子也比孩子养在别人身边的强,丽嫔还年轻,有的是生育的机会。齐嫔,以你这个年纪怕是不能生了吧,三阿哥被养在皇后膝下,你这和没孩子又有什么区别,本宫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脸讽刺丽嫔。”
齐嫔被戳了痛处,又想起了王府那段日子的禁足之苦,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气得全身发抖,“贵妃娘娘不也养着别人的孩子吗,还是那最令皇上厌烦的李金桂的孩子,又能比本宫好到哪里去。”
宜修没想到李静言竟会口不择言的提起死去多年的李金桂,她眸子染上一抹怒色,狠狠在案几上拍了一下,“好了,越说越没规矩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李金桂。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本宫可保不了你们。齐嫔,你也管好你那张嘴,再这般胡言乱语翻以前的陈年旧事,怕是还要被继续禁足下去。”
“沈贵人,你与菀常在一向交好,怎么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吗,太医有去看过吗?”宜修缓了口气看向一边静坐的沈眉庄,语气也平缓了几分。
沈眉庄抿了抿唇,舒展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回皇后娘娘,菀常在脸上的疤痕还未痊愈,太医瞧过说要菀常在尽量少出门,有利于伤疤的愈合。”
宜修点点头,“女孩子的脸最是要紧,尤其身为皇上的妃嫔,若真是留了疤怕是……,罢了,你回去替本宫转告她,年前就不用来向本宫请安了。”
“臣妾替菀常在谢皇后娘娘关心,定将皇后娘娘的心意传达给菀常在。”沈眉庄起身向宜修行了一礼。
“华贵妃,祝安公主身体如何了?本宫听说她昨日夜里醒来了,如此本宫便安心了。这个翡翠镯子是前几年先帝赏给太后的,听说是庙里大师开过光的,能安心养神,本宫就赐给祝安公主了,希望她能早日康复,承欢膝下。”宜修摸了摸手腕上带着的翡翠镯子,把它缓缓从纤长白皙的手腕上褪了下来交给了旁边的剪秋。
“呵呵,皇后娘娘还真是贤惠呢,那臣妾便替公主谢过皇后的美意。”剪秋捧着镯子缓缓走到年世兰面前,年世兰嫌弃的看着那只通体翠绿的镯子,她伸出两根指头漫不经心地捏起镯子,眸中寒光一闪。
“吧唧”一声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年世兰故作惊恐的捂着嘴巴,看着地上的残渣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哎呀,臣妾不小心把皇后娘娘的心意给摔碎了,不过皇后如此贤惠大度,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怪罪臣妾吧。”
她说着瞪了一眼剪秋,面色沉了几分,“本宫看剪秋做事越发不伶俐了,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远不如颂芝手脚麻利。”
年世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板着脸的宜修,继续说道,“看来祝安是没有这个福气了,大师的保佑还是皇后娘娘自己留着吧。若是剪秋做事不得皇后心意,本宫也从宫中挑一个做事伶俐的宫女去服侍皇后。不过皇后放心,本宫宫中的人是断没有谋害三阿哥的胆子,也不会无缘无故跳井自尽啊。”
宜修像是没听出来年世兰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将手中变得温热的暖壶放在桌子上,笑的依旧是那么端庄,“剪秋服侍本宫很是得心应手,就不牢华贵妃操心了。眼下就要入冬了,都早些回宫去吧,小心得了风寒。”
“哼。”年世兰看着她这副伪善的样子只觉得作呕,她冷哼一声连礼都没行便在颂芝的搀扶下走出了景仁宫。
走到翊坤宫门口,年世兰便被撞了一下,她怒视着眼前的人惊讶地叫了一声,“大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卿欢(大公主)没想到年世兰回来的如此早,她心中愈发紧张,白皙的小脸红了一片,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大公主,您是不是来看望小公主啊。”颂芝柔声问道,她在王府中就听说了大公主不仅身体弱胆子还小,平时甚少出门,如今敢来翊坤宫便肯定是来看望小公主的。
卿欢点点头,双颊粉红一片,煞是好看。“我来看看祝安妹妹,陪她说了会儿话。既然贵妃娘娘回来了,儿臣便告退了,免得额娘担心。”
她抬眸匆匆看了一眼年世兰又快速低下头,向两人行了一个礼便小步走开。年世兰也在颂芝的搀扶下进了翊坤宫。
卿欢走了两步便停下了,她转头看向年世兰的背影嘴巴轻轻张了张,想起额娘的教诲终究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