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圣驾回京。
然而,废太子之事影响甚大,胤禛负责咸安宫的安全问题,以防有心之人对废太子下手,
胤禛分身乏术,林喜等人的口供给他送去,他也还未看,
以至于一直以为是太子妃对自家姐妹下手,太子妃在咸安宫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好在圣驾回京之后,胤禛身上的监管事宜分了一些给宗人府,
如此一来,胤禛这才有机会从繁忙的公务中稍稍脱身,腾出手来处理王府的事务。
雍郡王府前院书房内,胤禛坐在书案旁那把雕花梨木椅上,面色阴沉。
他紧握着手中的林喜等人的口供,目光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突然,他手臂一挥,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
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书籍卷轴,瞬间被尽数扫落在地。
一旁的苏培盛躬身而立,眼眸低垂,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深怕稍有不慎,便引火烧身,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胤禛的脸色愈发难看,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怒火。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口供,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杀了!”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话,苏培盛身子一颤,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口中应道:
“奴才遵命!”
随后,他便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雍郡王胤禛亲自怀着一个襁褓,踏入了乾清宫的大门。
太监总管李德全看到胤禛怀中的襁褓,心中不禁一怔。
带他走近,看到襁褓中的孩子,总感觉有几分眼熟,
误以为胤禛是带着孩子来讨好皇上的,这阵子皇子们为了太子之位各显神通,他也见怪不怪了。
李德全想着直郡王离去之后,就一直脸色不好的皇上,轻声委婉地提醒道:
“王爷,今日皇上心情欠佳,您看要不,还是先将小阿哥抱回去,改日再来给皇上请安?”
然而,胤禛面色阴沉,丝毫没有因为李德全的话动摇。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李德全,沉声道:
“烦请公公替胤禛通传一声,就说胤禛有要事求见皇阿玛。”
见胤禛如此坚持,李德全心知再劝也是无用,
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心中嘀咕这些皇阿哥可真是为了太子之位,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转身走进殿内去向皇上禀报。
没过多久,李德全便匆匆出来,来到胤禛面前恭敬地说道:
“王爷,皇上有请,请随咱家进去吧。”说着,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胤禛微微颔首,礼貌地道了声:“多谢李谙达!”
随后,他抱紧怀中的孩子,迈入了大殿之中。
皇帝正端坐在上首的软榻上,翻阅着手中的书,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胤禛走到御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参拜:“儿臣胤禛参见皇阿玛!”
皇帝听到胤禛的请安之声,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书,随口应道:“平身!坐吧!”
“谢皇阿玛!”
胤禛谢恩之后,起身在李德全命人搬来的椅子上落座。
这时,皇帝才抬眼,朝着胤禛望去,当他的目光触及胤禛怀中抱的孩子时,
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就耷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起,满脸怒色地呵斥道:
“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小的孩子,你将其抱来此处,想要做什么?”
面对皇帝的斥责,胤禛冰冷地回应道:“皇阿玛容禀,这是二哥家的!”
皇帝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将手中的书,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之上,
接着微微侧身,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语气变得越发恼怒起来:
“不知轻重的东西!废太子的孩子不待在咸安宫,你抱来乾清宫做甚?”
胤禛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继续解释道:
“回皇阿玛,二哥未回京之前,这孩子就被人抱到了儿臣府上。
儿臣不在府里,福晋身怀六甲,侧福晋拿不定主意,这孩子便在府中养到了现在。
直到昨日,儿臣回府,派人着手调查此事,才知道,是二哥身旁的林喜,将孩子抱出宫去。
那林喜更是胆大包天,假借太子妃之名给福晋下药,妄图让二哥的孩子代替儿臣的孩子,瞒天过海,逃避圈禁……”
皇帝听到胤禛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他微微眯起双眼,紧紧盯着胤禛,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
“林喜此人如今身在何处?”
胤禛面无表情,从他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杀了!”
“什么?”皇帝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胤禛依旧一脸平静,再次风轻云淡的回答道:“昨夜,儿臣已下令将杀了。”
“啪嗒”一声脆响,皇帝猛地伸手抓起放在桌案上的书,朝着胤禛扔了过去。
胤禛反应极快,迅速侧过头去,那本书擦着他的脸颊掠过,最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胤禛转头看去,发现掉落在地上的书籍封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汉书》。
见此情形,胤禛起身双膝跪地,低头不语。
皇帝因为愤怒和激动,忍不住深深地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稍稍平复下来。
紧接着,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胤禛,怒声呵斥道:
“太子身边的宫人,你如此轻率,说杀便杀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说到此处,皇帝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问道:“你可知罪?”
面对皇帝问罪,胤禛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有任何悔过之意。
他就这样抱着孩子静静地跪着,一动不动。
看到胤禛这般模样,皇帝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起来,气得直喘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冷冷地说道:
“罢了,孩子暂且留下,至于你,即刻返回府上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府邸半步!”
胤禛听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再次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然后低声说道:
“儿臣谨遵圣命,就此告退!”
言罢,他缓缓站起身来,把怀中襁褓递给了李德全,随后,退后三步转身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宫殿门口。
雍郡王在乾清宫惹怒皇上被禁足,已经被踢出太子备选皇子之列的消息,飞速地在各大府邸中传开。